如果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那他何不找一个借口?找一个活下的勇气?
不错,家人死了,可是,天下人还需要他。如果将注意力转移到帮助天下人一事上面,他或许就会得到救赎,也能得到解脱。
断魂犹豫着停下了步伐,却又犹豫不决的不敢回头。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会舍不得。
情意,他的女儿啊!叫他怎能舍得下?亦如水怜无法舍下情意,不惜欺骗他,让他活下去,只为情意。
“爹,情意……拜托您了。”断魂仍旧不敢回头,虽然娃娃的哭声却揪痛了他的心,让他犹豫不决,让他满心不舍,却又硬逼自己将心狠起来,无情的说着。
“你真的舍得下她?不后悔?”李博涛心有不忍,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强逼的,他只好再一次问道。
“舍得下,不后悔。”断魂简洁的答道。
真的能舍下吗?真的不后悔吗?答案,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即使她将来恨你?”李博涛忧心的问道。虽然有点狠,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至少,他要为孙女做最后一次努力。
“即使她将来恨我。”断魂浑身猛然僵硬,想到情意将来会恨自己,背脊一凉,寒心彻骨。
“如果你去意已决,去吧!”李博涛无奈的注视着断魂许久,知道自己无法挽留他,也只好让他离去。
“爹,谢谢!”谢他的成全与谅解。
大厅里,情意的哭声不曾止过,而心痛的感觉,亦不曾停止过。断魂走了,奶娘留下来了,云香留下来了,情意,也留下来了。没有留下的,只有那个孤独的身影,历尽沧桑的悲伤。
半年后。
一眨眼,半年过去了,而冷秋霜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或许是化为了灰尽。因为,断魂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力量,用了半年的时间,却仍旧没有冷秋霜的消息。
但他相信,她绝对没有死掉。
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返回云山去见水怜的时候,事情才有了进展。
当他来到半山腰,看到自己住过的茅草屋时,他诧异的发现,居然有变乱,变杂,甚至比以前还要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断魂很是纳闷。
“咳……咳咳……”
当他走近草屋的时候,却听见里头传不咳嗽的声音,这下子,断魂更加的纳闷了。
抛开不再回云山见师父的誓言,断魂毅然的走进了自己熟悉的茅草屋,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里头。
当他推开房门,看到的居然是,那个他日也恨,夜也恨的仇人——冷秋霜。
“咳……咳咳……”
只见冷秋霜在翻着屋里的箱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右手则捂住不停咳嗽的嘴,苍白好比雪一样苍白。一身的素白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干净不少,也清秀不少。
只是……
断魂双眼顿时猛冒干火,眼神冰冷的足以穿透人心,透着就像地域撒旦重生,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因恨而扭曲的五官足以吓煞所有天地间的恶灵,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杀意,越渐浓烈。
断魂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掐住冷秋霜的脖子,怒吼道:“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咳……咳咳……放……放开我!”一瞬间,呼吸开始变的困难,有种窒息的感觉冲刺着她的感观。冷秋霜讶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断魂,既虚弱又无力的说道。
他……他怎么会在这?冷秋霜不安的在心底嘀咕着。
断魂轻勾嘴角,露出一个噬血的笑容,邪恶的注视着冷秋霜。那笑,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冷漠。断魂嫌恶的将冷秋霜扔了出去,然后在她胸口补上一掌,很是满意这样做的结果。
“啊!”冷秋霜摔在了桌子上,而桌子竟无法承受住冷秋霜落地的重量,很不给面子的四分五裂了。而冷秋霜掉在了地上,摔在了破碎的木屑。
接着,只听“哇”的一声,冷秋霜猛得连吐几口鲜血,抬起头来,泪眼婆莎的盯着断魂,带着点歉意,带着点绝望。
“当你下毒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会有今天。”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师……师兄,我……我对……不起……你……”冷秋霜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痛苦,亦没有即将要死去的害怕,只有释然。
对的,只有释然。
因为,她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向断魂说一声对不起。
“无论你说什么,结局都一样。”那就是死。
“对……对不起!”冷秋霜带着疼惜的眼神打量着断魂,见他仍旧无法原谅自己,而且神情越来越狰狞,冷秋霜不免悲从心中来,伤心的哭了起来。
“呜……咳……咳……”或许是因为太伤心,或许是因为哭的太费力,胸腔里的气流开始折磨着她,使她忍不住猛咳起来。
她的悔意,她的歉意,他都看到了,但他恨极了。看到她的悔意,感觉到她的歉意,他更加的悲愤了。
“你闭嘴,我狠不得撕烂你。”断魂飘上前去,一手掐住冷秋霜的脖子,越发的用力,直想要将她活活掐死才甘心。
“师……师兄,对……对不起!”泪水,因内疚而静静流淌着,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急切,急切的想要得到他的原谅。
只是,她却又绝望的苦笑,她明白的,她必死无疑。
“告诉我,为什么?”断魂狠狠的看着她,虽然想亲手了结了她,但他更想要知道真相。
他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妹,何况,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也将近十五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所以,他更加无法原谅,是她,冷秋霜,这个在他心目中不是陌生人的师妹,害死了他一生的挚爱。
他更不愿意相信,冷秋霜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害死了水怜。
“我……走火……入……魔了。”冷秋霜疼惜的看着他,心疼他的清瘦,心疼他的伤心,心疼他的绝望。
她明白,他问的不是为什么要害水怜,而是在问,为什么在害了人之后才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