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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后天晴,彩虹柔和、宁静地折射着五光十色、绚丽璀璨的柔辉,映照着雨后大地上疾走的河流。

彩虹下,一个别致的院落,是刚刚从伊豆搬来大阪的一对母女。

“桐风。”“嗯?”“咱们的新家怎么样?”“还好。”

常紫桐风与她的妈妈常紫流云在院中散步,流云因见桐风一脸阴郁,叹了口气,说,桐风,你该多笑笑,这对你的病有好处。

我知道了,妈妈。

你先一个人走走,我去屋里布置一下。

好的,妈妈。

带妈妈走后,桐风抬起深棕色的眼眸,仰望陌生的蓝天,这里的空气再新鲜,都不及家乡空气中那两株樱树散发的,充满灵气的味道。

她依稀记得爸爸的模样,也会在午夜梦回中忆起爸爸深棕色的眼睛,以及在他的怀抱中一圈圈旋转时耳边呼呼的风声。小时的她,与爸爸一同躺在樱瓣散落的家乡的土地上,桐风感到安全,感受到另一双手传达的炽热的体温。

她是一个及其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也唯有在父亲的陪伴下,才能睡得踏实。明澈的深棕色眸子蒙着一层涂满悲伤的无形的膜,令人心疼。

自从桐风患了白血病之后,父亲整日酗酒,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割脉自杀,就在那两株樱树下,血染红了樱瓣。桐风躲在门框后,冷漠的注视着那两株樱树在鲜血的浇灌下,焕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艳红。从此,桐风憎恨死亡。

第二天,一个美丽的女人来到了桐风家中,桐风穿着一袭天蓝色衣裙怔怔的望着她,。那女人来到桐风跟前,温柔的说,桐风,跟我走吧。

我不认识你。桐风倔强地抬着头。

我是你妈妈。

桐风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慈爱,她顺从的跟母亲走了。

桐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偶然瞥见后山上大片的樱花,在无形的支使下,不由自主向那片粉红色的迷雾走去。

“赏樱园。”桐风冷笑了一声,这么大的牌子,实在招摇。

进入园子,满目的樱花,并不艳丽,绽放开来,却纯洁雅净,犹如一片一片充满诱惑却又令人生畏的梦。

桐风心中一阵酸涩,现在故乡的樱花或许也是这样。刺目的鲜红又一次扎疼了她的心,她永远忘不了父亲在她面前轰然倒下的身影,当时的她就躲在门框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并渐渐懂得死亡的微不足道。

也就在父亲自杀的晚上,桐风爬上屋顶,对这城市做最后的诀别。她看到城市的马路犹如纵横交织的河道,远处的建筑物鳞次栉比,听到马车的笛韵和江湖艺人的歌唱,还有公共汽车主干道顺着狩野川畔直上天城山。她不禁想到川端康成《我的伊豆》中的美妙语句,的确,“伊豆是所有山色海景的画廊”。

不舍涌上她的胸膛,终究,她还是无法直面死亡。

她来到院中,父亲的尸体已经冰冷,散发着死亡独有的腐烂的味道。也在那株鲜红的樱树下,桐风拿起铲子,希望父亲在死后的时光中与他所爱的樱花一同度过。一晚上的挖掘,桐风用尽全力将父亲的尸体抬入洞中,在马上要埋没的瞬间,桐风又疯了似的扒开泥土,在夫妻苍白的额上烙下一个吻,说道,一切安好。

忽然,桐风听到妈妈的呼喊声,急忙循这声音奔去,天蓝色的纱裙随风飘扬,金黄色的卷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甜香的弧,美到令人窒息。

“就知道你会来这,我现在还记得你爸爸种的那两棵樱树,那天竟然如血染一般……”流云突然顿住了,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桐风。”

“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桐风神色冷冷的。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阳光斜射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永远也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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