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经的佛堂就在陈太妃院落的后面,是个背山靠水的僻静地方。
王尚宫领着锦绣走进佛堂偏殿,指着布团和小桌子道:“就在这里抄了,抄完了直接送到太君那就行。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尚宫慢走。”锦绣微微做了个揖,目送王尚宫离开后,环顾了眼四周,佛堂大殿中心一尊笑佛,堂前供奉着果盘和香炉,四周都是烛台。
她走到蒲、团上跪下,望了眼大佛,虔诚地闭上眼祈祷,叩了三下,才堪堪起身走入偏殿。
室内很安静,水和食物都备地齐全,锦绣原本心满杂念,慢慢地提笔抄经后,心竟莫名地宁静下来。
只是她不知道,她潜心抄经时,窗外却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她。
——
“太君,事情已经办妥,佛珠在老奴入梅园时,就已经藏到锦绣的梳妆台里了。”王尚宫许久后回来复命,凑到陈太妃耳边小声道。
陈太妃心情更加好起来,起身搭着王尚宫的手瞧了瞧外面姣好的日头,“听说祁儿宠、幸了绫罗那丫头?”
“是,整个府里都闹得沸沸扬扬了。”王尚宫应道,皱了皱眉,思考再三又道:“但是听外面说,王爷大发雷霆要将她处死,以儆效尤!”
“恩?”陈太妃右眉猛地一挑,“在哪里受刑?咱们过去!”
王府后楼间的游廊上、假山处,围观了许多丫鬟小厮,正中央空地上,老虎板凳上趴着一个人,四名彪形大汉手里各拿一枚板子,正错乱无章地下板。
只听到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在整个王府上空传播,每个人心都悬着,手捏着一把汗。
大家看着绫罗被乱棍狠狠地打着,原本漂亮的罗裙顿时沾满了鲜血,开了花。
“啊!啊!王爷,你好狠心啊!啊!救命!”
绫罗的叫声没有间断,每喊一声,周遭的丫鬟们都别开眼去。
“真惨啊。”
“这是自作自受啊”
……
正当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时,游廊处让开了一条路,陈太妃带着众人风风火火赶来。
“给我住手!”
那四名大汉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仍没停手。
“太君,我好痛,救我,救我……”绫罗见到了救星,顿时没命地哭了起来。
王尚宫和几名其他尚宫急忙上前去阻止。
“太君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么?住手!”王尚宫这么一呵斥,四名大汉这才扬起了板子,站到了一边。
王尚宫和另外一名尚宫搀扶着被打地如死狗一般不能动弹的绫罗起身。
绫罗尽管疼地站不起身,还是忍着痛跪到了陈太妃面前,哭号着,“太妃,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但是您要听奴婢解释啊,事情不是王爷想的那样。”
看着鲜血淋漓的人,头发散乱,脸色发白,陈太妃用帕子捂了捂嘴摆手道:“将人扶到我院子去。”
“是。”
绫罗被人抬回了陈太妃院子里,陈太妃吩咐人给她搬来一张软榻趴着。
“你倒说说,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去勾引王爷?你知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惜容怎么去的杂役房你不清楚?你这是找死!”陈太妃盛怒难下,站在软榻边来回踱步,并指着绫罗大骂。
绫罗知道,陈太妃救她就是要和她谈条件,她躲不过。既然勾搭萧祁阳不成,那么只好依靠陈太妃这座靠山了,思及此,她忽然又低声痛哭起来,“奴婢知道自己死不足惜,但奴婢只是气不过。王爷那么宠锦绣,锦绣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奴婢啊。奴婢知道太君您不喜欢锦绣,奴婢愿意一切听您的,为您效劳,帮您除掉她。”
“倒是有悟性。”陈太妃松了一口气,“其实留你也未尝不可,让你做祁儿的侍妾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太君,您说!”绫罗喜出望外,那张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和贪婪。
“只有保证你永远怀不上祁儿的孩子,我才保你。”陈太妃忽然俯身凑到绫罗的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绫罗眨着眼睛死命地点头,“我保证!”
“好,来人啊,把东西端上来。”陈太妃赞许地笑了,猛然起身,脸色变得狰狞可怕。
一名丫鬟立即端来一碗东西,热气腾腾的,冒着一股苦味。
药?绫罗下意识地皱眉,咬紧了牙关。
“这是整整一碗藏红花,喝了它!”陈太妃望着绫罗,眼里没有任何怜惜,在她看来,绫罗不过是枚棋子,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丫鬟端着药碗凑到绫罗嘴边,绫罗看着碗里那乌黑的药水以及鼻尖的味道,痛苦地闭上眼睛,摇着头。
她怎么能喝呢?一个女人不能生子,这辈子可就毁了!
“若是不喝,那我便命人立马把你丢回去,让乱棍打死你!”陈太妃威吓道。
绫罗哭着,慢慢嚷道,“喝,奴婢喝。”她立刻张开嘴,不顾药烫嘴,咕噜咕噜全部喝了下去。比起死,她选择活!更何况,是成为萧祁阳的侍妾!她发誓,此刻她所受之苦,来日要让所有人加倍奉还!
“听话就对了。好了,来人,送她回去吧。祁儿那边,我亲自走一趟。”陈太妃笑言道。
————
锦绣抄完佛经来到陈太妃院子时,陈太妃已经不在。
迎她的小丫鬟上来道:“把佛经交给我吧,你可以回去了。”
“好吧。”锦绣张望了眼紧闭的屋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打算去王爷那呢。”
锦绣刚走进阁楼,绿绮便焦急地迎了上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去吩咐人打水吧,我想沐浴。”锦绣低声吩咐道,朝梳妆台走去。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说毕,绿绮转身便出去了。
锦绣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地卸掉头饰和首饰,她有个习惯,每次都会定期收拾自己的东西,并用自己的习惯摆放,以前没人伺候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做,现在有了绿绮,也特地交代过。
所以当她看到装项链的盒子竟然摆到了头饰盒子的旁边时,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