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日一样,巫天语在族内所要履行的义务还是为战俘投食,尽管背上负伤,疆蛮也表示可以找人替代,但他还是坚决要自己做,不想要给其他人留下说闲话的把柄。
好在疆蛮给的伤药,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行动还是诸多不便,时不时伴随着疼痛,不多会儿便已是满头大汗,但他却没有一句怨言,这是自己分内的事情,再苦再累,也要把他做完。
不仅如此,巫天语甚至还计划着完成今天的任务之后,还要早一点去练剑,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半年后便是族内大会,像今日的委屈有一次便够了,他不想再受人欺辱,更不像辜负巫风良和疆蛮的期待。为此,哪怕是再对自己狠一点,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星问察觉到了巫天语的变化,喃喃道:“你的气很浮躁,脉象很乱。”
巫天语勉强道:“不碍事,今天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星问哈哈大笑起来,道:“呆子,不必瞒着我,我听他们说了,你挨了十杖刑。”
巫天语被嘲弄的有些不悦,悻悻道:“哪又如何,不一样生龙活虎的?”
星问耸耸肩道:“寻常人挨了十杖,怕是气血虚亏衰竭,而你的气却极为漂浮,是突破的迹象,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巫天语停顿下手头上的工作,被星问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挨了这十杖刑,反到击穿了突破的瓶颈?
巫天语张开右手凝聚剑气,几许劲风凭空而生,竟是在掌心凝聚成两把小小的虚剑,果真突破到了二段剑气!
星问大笑道:“你的运气不错,有二段剑气的话,或许可以尝试着铸剑了。”
巫天语喜出望外地问:“真的?”
星问点点头道:“我何时欺骗于你?。”
巫天语咧嘴一笑,道:“好,我按照你教的方法,今天得到了一块带有星光点纹的青金石,我这就回家取来给你看看!”
受到了星问的鼓舞之后,巫天语已经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加快了手头上的功夫,半柱香的功夫便全部处理完毕,又立刻赶往家中,准备将那青金石取来给星问过目。
巫天语刚一离开囚禁战俘的地方,后脚便有几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为首的一人高七尺有余,犹如一把大刀,月光落在身上照出他阴冷的脸庞,赫然是罗宇。
褚元明谄媚地说:“老大,这家伙怎么火急火燎的?”
楚向离喃喃了一会儿,忽然间又说:“老大,这小子最近好像在战俘区待的特别晚,你记不记得,这小子说他那辨识矿物的本事是无师自通的,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褚元明突然间大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爹跟我说过,一年前九黎曾经闯进来一名虾夷人,自称是一名师匠,说是要来讨龙渊石的,结果被族长打败后关压起来了。”
罗宇皱了皱眉眉头,道:“你的意思,这家伙私通战俘?”
九黎收押的战俘,之所以留着不杀,是待重大节日用以祭拜神灵,或是妖兽入侵不敌时给予投食,剑气强大的战俘往往可以令妖兽满足,待它吃得心满意足时,自然也会离去。
所以这些战俘,大抵都有一些过人本事,族内的规矩是不允私通,以免族人受抱有仇心的战俘蛊惑,危害到九黎。
罗宇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阴冷地道:“若是巫天语私通战俘的话,说什么也要将他斩杀!”
天生的月亮又缓缓往西边挪了一寸,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巫天语从家中取了青金石,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到战俘区内,向星问夸耀道:“看,这块青金石的成色不错吧!”
星问接过青金石,不禁感慨:“果真是好石,质地紧密细腻,星光分布均匀和谐,用来铸就剑身正是极好。”
听到了星问的夸奖,就在巫天语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间战俘区内横生一阵躁动,巫天语被这阵骚乱吸引去了注意力,下意识转头一瞥,竟然看到了罗宇!
罗宇手持七尺大剑,剑身上有六道剑气环绕,而且这六道剑气比起今日,似乎又凝实了几分,竟然也有突破的迹象,不免令人心惊,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六段剑气的人,在九黎族内也算是首屈一指。
褚元明和楚向离虽然只有五段剑气,但三人将巫天语包围起来之时,还是给予他不小的压迫感。
罗宇如同逮住了耗子的猫一般得意,他在这儿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巫天语将青金石交给了星问。
“巫天语,这一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竟然把我族的矿石交予战俘,岂有此理!”
巫天语面露难色,他没想到罗宇的心胸竟然如此狭隘,虽说青金石已经判给了他,他要交予谁是他的自由,纵使丢掉也无人能管,只是交给这战俘,便是万万不能。
罗宇冷哼一声,又将手中的大剑舞出一轮剑风,大有将巫天语就地正法的气势在内,他再次喝道:“给你一个机会,有什么遗言便赶快说吧!”
褚元明和楚向离也纷纷将剑拦在了巫天语和星问之间,防止两人私通青金石。
罗宇嘲弄道:“你可知我为了等你将青金石交给他等了多久?”
巫天语心里头明白,这一回怕是倒了大霉,青金石要不回来,罗宇便可以指证是他亲手交给了战俘,若是狡辩,罗宇便再反问一句哪又为何要将青金石带来此处?无论如何,都是推脱不了。
巫天语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如果无法狡辩的话,那就只能拳脚上见功夫了,可以他这二段剑气,又岂会是罗宇等人的对手?就算是以拼相命,怕也是伤不及其一根毫毛,冷静下来之后,便放弃了这毫无意义的想法,时下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
虽然青金石是在战俘手上不假,但巫天语只要不开口,便不算是亲口承认,那罗宇也无法随意动手,所以能够拖上多久,那便拖上多久。
两世为人,巫天语的心性自然不是罗宇可以相比的,他见巫天语的神情松弛下来,却不知巫天语打的小心思,只是叫嚣道:“怎么?放弃了吗?也好,乖乖把脖子伸过来,以我的功夫,保准你死个痛快!和这些无能的战俘为伍,你也真是丢光了我九黎的脸啊!”
就在这个时候,在一旁的星问终于是忍不下去了,他开口道:“哟,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头上来了,这位小兄弟,你这样可不太好啊,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为何牵连到我的身上来?”
罗宇瞪了星问一眼,喝道:“就是你这虾夷教他的辨识之法?既为九黎战俘,便该早早降服于我族,为我九黎效命,可你却心存侥幸,私通我族贱人,企图谋反,待我处决了他,便请族长出面,将你也一并斩杀!”
星问笑笑道:“你说的什么啊?我分明就不认识他,又怎能冤枉我与他私通?”
没想到星问竟然如此不害臊,罗宇冷哼一声,指着他手中的青金石道:“这就是证据,如果没有交情,他又怎么会把这石头交于你,若是没有私通,他又岂会懂得辨识之法!”
星问抛甩着手中的青金石,大笑道:“哦哦,你说这个就是证据啊,那好吧,如果没了的话,是不是就没办法冤枉我了呢?”
说罢,星问身上的袖袍竟然无风自动,一股澎湃的剑气自右手掌心喷涌而出,数不清的虚剑环绕在青金石之上。
罗宇大感不妙,喝道:“不好!”
然而为时已晚,星问右手一握,无数剑气倾斜在青金石之上,刹那之间一道青金色的耀光直冲云霄。星问竟然只一击便将青金石碎成为粉末,一缕寒风拂过,青金色的微尘乘着风儿消散于天地之间,了无踪影。
巫天语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见过老祭祀锤炼矿石,需用烈火炙烤,然后铜锤敲打,再用泉水滋养,往后千锤百炼,也只得薄薄的一片。然而星问却在一瞬间将不曾提炼过的原矿一击轰碎,纵使是疆蛮那样的高手,恐怕也做不到!
星问冲着罗宇笑笑道:“现在呢,你的证据没有了吧?”
罗宇等人被星问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先前那股澎湃的剑气是冲着青金石去的,若是施加在他们身上,这样的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与此同时,几道汹涌的剑气朝着此处飚射而来,战俘区内的骚动,自然引起了族内高手的注目。
趁着褚元明和楚向离发蒙的瞬间,巫天语立刻逃出他们的包围圈,旋即拾起摆放在监狱旁边的饭桶,同时嚷嚷道:“都过来领食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巫天语假装正给战俘投食,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而那些战俘们竟然也十分配合,纷纷端着碗上前来讨食。
随后空中仿佛有一道流星落下,疆蛮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见到罗宇等人站在星问的牢房面前,不禁微微了皱眉,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