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风坐竹椅轻摇望那几人,钱三金还是那肥胖身子圆脸,练武没有丝毫减肥之用,聂虎威胆雄壮,至于游长风依旧一副书生柔弱气。人倒是未变,齐乐宫却冷清了下来,拜山客远来人已然退去了山门之外。但经历些许之后各人有各人的变数,不如最初那般不明道理,齐乐宫一场劫数却使得这年轻一辈人有了老成之样。
张随风想了想的,望了望的,最终开口说事,自他消失没了影子开始说,到那金静为其挡箭一命而亡结,总之能说不能说都讲出来道出来,众人听得也是惊心没曾想得短短不过十天在这山头有这般跌宕经历,原本以为那赵王府突然因为那水中三色莲发难打杀抓了两宫主已经算是了不得。至于听到金静之死,却是难免一番悲痛。要说习武之人生死看淡,但那孩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来的可怜可爱的,如此流没了。张随风唯一不说的,就是那活灵药三字,他不愿说,也算为金宁保了一点东西,毕竟知道的不多。
最是表情丰富莫过于那钱三金,一脸肥肉颤抖嘴里张开大声呼喊,“什么?金静那小调皮死了?为了救你?你一个大老爷们需要他那七岁孩童救?”胖子把那竹子压得弯了便直接起身指着张随风鼻子大声呼喊,一脸不可尽信。金静粘人粘张随风,但他与钱三金这胖子也是有了情谊,如同儿时玩伴逗着乐趣。聂虎也只感叹,他这类武人本就如此看淡生死,伤命更是不放在心上,即便张随风如此模样血衣加身也没去多问。
张随风早明白胖子要激动这么一番,也任由他喷着口水,有情有义当好,要是真个无情无义那才没了滋味。等得钱三金收了怒气平了心情,问张随风那坟头在哪里,为何没做法事,要去看看拜拜。张随风道等等,也不说等什么。
游长风以水之柔入势,水之道理本就安心静气平静无波听了这么多也没做太大表情,虽闻宫里有金静这一小小人物前些年牵扯了某个宫主后裔起了点风波,也无太大感慨。他曾出去游历,见多了生离死别自不放在心上。只得张随风讲地宫讲老祖江流觞江圣手陶然讲传道殿里有高人时才搭话头。有的他知道,有的他这在宫里待了许多年数也是不晓得。
情绪不高涨,几人没了兴致说多话,也亏得有了胖子这个活宝在,胖子来回走动做了鬼脸搞笑,这里拍拍肩膀那里拉拉手,道,“一个二个别闷着,这不宫里死了好些人连宫主都栽了跟头,我们能过这劫数也难,又不是死了爹妈哪里这么伤感,走,前几天那山门外面酒楼来了一批新酒,听说是北原那些个王宫贵族喝的,烧嘴巴得紧。”胖子说完还砸吧砸吧嘴巴,真个有模有样。一群人原本没兴致,张随风腰间葫芦里面还有云母花酒,见得几人没受大伤也没拿出来共饮,也不是他小气。最后耐不住胖子软磨硬泡,几人往着山门去,下了三千青石梯。
山门外面酒楼宿店如今人满为患,比那往常多了许多。有的宗门听了齐乐宫如此变故,唏嘘感叹归感叹,却也心有意动不舍得离去,更是通知了宗门要了人来,没了老虎的山头自然有别个山头老虎要来分一杯羹。何况齐乐宫本就地灵,不是那蛮荒山头。
“也不知道那陶然可否还在这外面。”张随风内心暗道。陶然这人,亏得他来,不然别说救那两孩子出那井下暗道,就连自己都要栽那里面丢了性命。后来他匆匆离去,说是要到这山门外面见一人,该做的都做了,要给人答复。
酒楼,人满为患。张随风几人落座,胖子大声呼道,“小二,听闻你这店里来了北原烈酒,快快上来,哥几个不差钱。”说完拿出一张银票往那桌子上面一摆,一千两。
“真是哪里来的暴发户穿了齐乐宫宗服如此来显摆,也是没心没肺得紧,才丢了宫门就出来放浪。”胖子动作大了自然招人闲话,有人讥讽。
“哎呀呀,牛师兄,还是少碎碎几句吧,没了宗门,那就与那无家野狗差不多,难得别人还有心情喝酒,就不去惹人闲话了,不过听说门里来了宫主,过个几天就开分仙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有人回应,看似在劝,实则也是讥讽。那几人闲聊,自不把张随风几人放眼中。
胖子绿了肥脸,听不得这话,要过去理会,却被张随风拉住,摇头摇头,“狗咬你你不用咬他。”胖子回瞪那几人一眼,这才坐下。恰好这时酒来肉上,张随风招呼下筷子。几人闲聊不去理会,却是对那什么分仙会心里上了心。
张随风望那柜台掌柜处,却是换了一年轻人,以前那老掌柜没了身影。“这就果然名不虚传,烈。”聂虎一碗入口,有了醉意。张随风喝了,觉着熟悉,在一泯,心里明白,这不就是自己喝了数年的老头子在云山头酿造的老药酒。张随风目望远山,“老头子,二师兄,小侄女。”齐乐宫一行,已然到了最后,该懂的懂了,该学的学了,这江湖,可不是坐山头就能看明白。北原茫茫万里路,一卷文书多少事。张随风明白,自己也要行身了。只是还未说,未到离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