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风离去却未归那对竹轩,想想那几句话真是难那以信了会是那大家闺秀千金女,整个一江湖女流氓也不为过。
传道殿,乃是这齐乐宫一门招了弟子拜那开宗立派老祖宗齐道临之地,自也是那一个二个师父辈舍不得出去江湖远游的老弟子收徒成师之所。平常时候比那迎仙殿还是要冷清三四分,除了那位给这老祖宗牌位点了一辈子香火的驼背老头这里真个没了人,那老头八九十岁数还是往少了算,张随风初次见了问前辈名讳,那老头道,“年轻时候有,后来没人叫了,也就忘了。”
张随风来这传道殿,琢磨着探望这孤家寡人也算其一,第二,自是探探那两个宫主的虚实真假,自个还得早早想了办法引着那金静离去,金宁不愿意,敲晕了便简单,不然等那金静明白指不定要寻死觅活,那两童子本就天生一对张随风自是不愿意拆开了去。
年轻人见了老人,自不免得心里要说不简单三个字,人老成精这话自不是平常说说而已。齐乐宫十里山门殿虽说不是那巴掌大的地方,放了江湖上去看也不过一滴一河。这点香老头即便是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独行翁,花了一辈子在这齐乐宫,自也是个明白人。
“张小子,又来送酒与我这老头子?划不来哦,我可没那钱付与你。”点香老头独坐那青石台阶翘着二郎短腿,旁边放了一杆扫帚却是不管那地上落叶,嘴里一吧嗒那烟杆子另一头就冒了丝丝青气。这见了张随风,却也主动搭话头。
张随风望那老头,急忙道一声香伯,点香老头自也乐得听这称呼。不由想起第一回来这处见了他,那是闭口不言油盐不进,苦得张随风独个唧唧渣渣半天,那点香老头才一句,“有病自个去寻医,我治不好人,没病自个离去,别耽搁了我清闲。”但死缠烂打这道理或许放在那金贵女子身上不作用,但这临墓老翁虽说性格孤僻了点,憋了大半辈子,一二三回不做数,那就四五六,总有张嘴的一天。
“香伯,今儿个可没酒了,我刚从那听龙湖来,不知怎么的就走这了。”张随风摸摸后脑,一脸纯真笑,但还真如那不经人事的窗里孩童,兴许是何金静相处久了不知觉间就染上了。
“你呀你,没就没呗,还跟我装这模样。”点香老头吧嗒一口,烟丝燃了红,青气自起。随后招了招手,“过来坐坐?”
张随风自是点头,几步过去。
“怎的?专门过这里来,有事不说憋着,憋出内伤了可没人送酒与我可。虽说喝不了几年光景了,总比嘴里不知味要好。”点香老头看了张随风,哈哈道。
张随风汗颜,回笑却也尴尬,心道果然是成了静的,哪里瞒得住,还没开口就知自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传道殿或许更合适。
“香伯,你别这么聪明行不行,怪不得不愿与人话,这里冷清得紧。”张随风道,望了望这庭院里,两树春风不算春风,抽了嫩芽,也被昨夜大风大雨卷下了许多落在石板地上。
“哪里聪明哦?不然能在这鸟不拉屎地方,一待就是这岁数,不过你这一脸心事重重,别说瞒我,瞒那几岁小孩子怕是都瞒不住。”点香老头虽是这么说,自也没那么夸张。
张随风叹息,也不问这点香老头愿意不愿意听,自个将那齐龙天齐秋书金静金宁事一道说出,也觉着心里轻松了些许。点香老头不说话,自做一个好听客,吧嗒那一杆旱烟醉人的紧。
“那这般说,你找了明白法也就离去了?哎呀,可没人送酒与我了。”点香老头听了,悲痛着脸道,平常人见了自是信以为真,张随风与他相处得久了,自也明白这玩笑话,不过还是解释一句,“怎么会呢,我打算下了山买一酒桩子让香伯住下……”
“得了,我这岁数活不了几天,也就说说而已。待了一辈子,真个离去,还不习惯了。今儿个风大,说了什么吹走了也就散了,给你三个问题,问完就走,我时间可宝贵着,怕是看不到几回天了。”点香老头正色道,旱烟熄了也不去点。
“别这么说,定能活上两百岁,香伯。”张随风认真盯着道了一句,心里却是在斟酌着这点香老头果然不是那么简单,但到底问哪三个问题合适。点香老头盯着张随风,一脸似笑非笑,驼着背却更添高人意。
风起了,吹得那两树乱枝动,点香老头伸手拿扫帚,却是够不着,不是手短了,却是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