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风过得清闲,每日手中捧上一书,非那文人书生念的诗文句大道长篇,而是那藏书楼中齐乐宫五百年来收的江湖事,大可去那东阳一国牛鬼蛇神惊天事,小则至那一处山水几个风流人。张随风看得入神,静得下心,怪不得世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和着那颜如玉。
但清闲两字,也就相对了那齐乐宫中数百弟子老辈而言,身后随时拖了一个金静,时而念叨,时而静上一静,然那金宁,却是不常见,见了,也是依旧面无表情,上来一句张师兄就作罢。
这只算其次,何况还有那些个没入一流,摸不着势的齐乐宫弟子,时不时有那么几人要来比试比试,张随风自是应了,去那武人殿内动动筋骨皮,也有伤人时,也有被伤时,才知了江湖不易行,俊杰人雄高手隐侠也是不少,一处齐乐宫便如此,更何况外面千万里山河地。至于那入了流的一品,却是碍着某些原因不来寻自个麻烦晦气,张随风也乐得清闲,只道那齐龙天还算有些良心。
张随风去过聚法楼,里面藏了万篇秘籍,先人心得随笔,张随风游了一转,空手而回。自不是嫌弃这山门小了,没有那劳什子神功秘籍。张随风自小练那无名功,时过七年,已然入了骨子,烂在心头。张随风更是喜那书中几式,一剑
莲花剑影,便是生生习了七年,只入门道,其后还有两式,一式龙虎神杀,一式更是只有两字,斩仙。张随风自不贪心后面两式,说得玄了,不如不说。然张随风却是好这一口,如何?一人,一剑,一式,去得了天涯,还要那多做了何用?
时过半月,一山已成了春。张随风在此间,收了两封信。一封自那江南城里来,原本张随风以为是那师兄骆宾武,却是猜得错了,张随风是万万没想明白,骆欣语那小侄女,不,大侄女会给自己来信,信中道:
三伯,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个老道,要招我去那天山昆仑洞当了亲传弟子,原本十年前那人就来了,我爹许可,我却再要了十年,只望陪陪他们,唉,想我如花似玉年纪,就得这般落在了那山头,想了奴家就心力憔悴哟。三伯,听闻你去了齐乐宫,那里好是好,不过得往回十年说事,现在……唉,不说了,得走了。只是如今爹成了游魂,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娘一个人,我就带过去了,如今天机书院被那些个官府派的文人酸客接了手,留也无趣。三伯,待你神功大神,可得来救救小侄女啊!啊!啊!
骆欣语书。
最后三个啊,只惹得张随风摇头苦笑,再想想那十里亭。张随风只得暗道,“这侄女,要是以后嫁人了再这般一会冷一会调皮,可就不招婆家欢喜了呢。”
金静看了张随风模样,趁着张随风不留意,就夺了信,嘴里吵着笑着,“张师兄,该不会是前几日下山喝酒,山下哪位姑娘见你玉树临风,看上你了吧。”嘴里说着,却是要看那信,却是发现里面字,也就识得几个,不由得撇了嘴。反倒惹得张随风敲额头,“就你知道得多。”
这日,张随风再收一封信,边上金静又要抢夺,张随风自是不给,这信是那陈不知写来。张随风在这山上,每日黄昏头,都得下那三千青石梯,去望一眼那陈不知,苦等无果,也有些个担忧。信中说:
小哥,那****离去,我被那道人绑了去,原以为要结果了性命,哪晓得那道人要听江湖事,我便说与他听,然这一讲便是数日。而今出来,听闻你入了那齐乐宫,我自个欢喜。你且在里头好生教练,多记些个江湖事。我有一事,也就不上那山门了,上了也不能久待。你若哪天闲了要下山,自可去那汪南省府城寻我。
陈不知书。
张随风收了信,金静有了上回遭遇,也是先前闹腾一番,而今也不抢了。张随风心里一片模糊,脸上却得清闲,“陈不知,你可好生神秘。”此话张随风不说,心里有些个猜疑。不说张随风多疑,但巧之一字多了,也就不巧了。但张随风对于那齐龙天口中的金口二字,却是万万没往陈不知身上想去,以为自是骆宾武的手段。
张随风提步走,金静紧随。这糊涂事,当了面才问得清,想来想去伤了脑筋不说,误了修行。
过了许久,金静却是闲不住了,拉了张随风道,“张师兄,你这一天除了看书就是练剑,在这宫内走走停停,跟我说话也少了,真个不无聊吗?是我我可闲不住。”
张随风摸了摸金静头,也不顾他嘴里反抗摸头多了长不高之类的话,只道,“你呀你,我跟你这般大,比你还是调皮,在那云山,山里山外都是我的脸印。”
金静听了,立马眼睛放光,摇张随风手臂,“张师兄,讲讲嘛,后面一月你衣物我给你包了。”
“不讲。”张随风摇头,“现在,我得修行哦。”
金静听了直撇嘴,满脸不快,“欺骗我小孩子,不就捧着本书瞎晃悠,还修行呢,就是不想说,张师兄坏。”
只惹得张随风大笑,“要听,找个时候说与你听,现在真要修行了,不论你听不听懂,我只与你说六字:看书!看人!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