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风离了酒家,往那齐乐宫去。山门立在山下,白石所筑,昨夜张随风借月华见了,已是觉得雄伟大气,而今真得见,只叹一句,“世上却有此等大气物。”
山门后面,则是那三千石梯,绵延而去,至齐乐宫宫门所在,只看得张随风长叹,十七年见茅屋,哪里见过这世面。
张随风大步而行,武人精气神,比之平常人,自是强了许多。这三千石梯,张随风一边赏那山下风光无限,一边高歌而行,倒也有一番洒脱。张随风记得一时问老头子如何给自个取了这名,老头子只道一句:随风如意纵心便是极好。
“道友可是姓张?”张随风到宫门外,正欲回首望那山下景,却闻有声起,抬头一望是两童子,虽是穿了齐乐宫服饰,却没那下山招弟子那些身上衣物大气,灰白布衣,绣了几小字,“齐乐宫,杂。”
“在下便是张随风,不知两位道童有何事?”张随风是真不知了,自个初来乍到,哪曾想名讳传了这齐乐宫山上,便疑惑问去。
“那就对了,我等奉命前来领你入宫门。既然你真是,那我等可得称你一声张师兄合适。”开头那童子道。
“对对,张师兄,还请快快随我等去,那人已经恭候你多时。”另一道童有些放得开了,急忙眉开眼笑道。
张随风却是不急,脑中转动,却是所识之中,真还无一人与这齐乐宫有了关系。钱三金?张随风可不信那刚刚入门的胖子,能呼这两童子来接自己。店中老掌柜?且不说他是否是这齐乐宫中人,萍水相逢闲聊几句,更是不会用了这架势。且看那两童子,如此恭敬模样,张随风想来想去,既无恶意,去又何妨。
“你等带路!”两童子在前,张随风在后。张随风也知了两童子名字,前者开口,几分成熟相的,则是金宁,后者眉开眼笑,几分孩子调皮气得,则是金静。宁者如名,静却不静,金静一路叽叽渣渣,也是不怕生。左一个张师兄,又一个张师兄,不怕生,自来熟。那金宁却是不开口,低头带路,仿佛习惯了这金静这般爱念个不休。
张随风自当回以笑颜,总不得对这孩子生那闷气,更何况自个小时候,恐怕比这金静还是闹腾,但老头子每到这时就要说一句:闹就闹吧,能闹,才有灵性。何况,张随风自也从这金静知了些许齐乐宫里面事,虽都是些鸡毛蒜皮,张随风自也爱听。
金静讲,自己和金宁是被宫里人自山门下捡回来的,太小记不清了。能记事起,就觉着宫里的所有人对自己都很好,调皮了没挨过罚。喜欢偷偷看那些个师兄练武,合着金宁做了两把木剑,偷偷学,什么都没学会。
金静讲,最初他们跟着一个宫里有些地位的人,后来那人死了,他伤心了好长一阵子,金宁都没流眼泪,还生了金宁好久的气。不过现在好了,都过去了一两年,也记不清楚了。去年,宫里掌门还安排了他两在宫里做杂事,也不显得无聊了,金宁也就不坐在床头发呆了。
金静讲,宫里大,有些地方不让去,一次悄悄去了后山禁地,差点被二爷爷黏出去了,还好大爷爷求情,只挨了板子。三天前,宫里来了个女人,长得如那神仙姐姐一样,却是凶得很,还说要抓自己拿去下酒吃,吓了他两晚上不敢睡觉。
…………
金静讲起来,就歇不住嘴。张随风听得也不觉得没趣,反倒是有些时候还主动搭话,问去,更是惹得这小娃眼睛发光,寻上了知心人般,嘴里滔滔。
“到了,”前面金宁开口,只惹得金静撇嘴,满脸不乐意,“张师兄自己进去便是,我等还有杂物在身,就不送了。”
张随风点头,道一句,“我就在这宫里,一段时间应不会离去,以后有机会的。”这话自是说给金静听,金静听了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这才蹦蹦跳跳离去。
望了那两个童子,张随风心里顿时愉悦,一个沉稳老成,一个喜笑于表,这齐乐宫中,以后定不会无趣。等金宁金静离去,张随风这才回头望一眼那牌匾,只有四字,也是霸气非凡,自有一股子道意,定是出于那得道高人亲笔,“齐乐当兴”。
“小友还不进来?老夫可等得久了。”门内传出声音,张随风听了,抬脚要入,是谁要寻自个,当是见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