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了,齐乐宫山门外,闹了。
张随风与那劳什子柳元三霸一战,却也如水中砸一米粒石,溅得起波纹,荡不出浪花。然张随风却是别那白面胖子钱三金,去了楼上,寻一厢房睡。这一战后,明眼的不明眼的自是不愿招惹张随风。
为何?一人战了两三品武夫后,独斗二品武人,且那人修邪法,难斗得很。虽言张随风自个取了巧,也是不简单,天差地别斗武,自是一招明,棋逢对手斗智,斗勇,斗命。这不算莽夫,只称江湖。这一个二个,大多要来拜山门,独练有那二品已是难得,大多不过三流,谁要寻张随风这下山客的晦气?
楼上,张随风立窗前,望那下头争斗处,自一番比斗后,也无那看戏心,摇头道,“待明个早了,也就清静了。”随后去床,倒头睡了,楼中安全,楼下坐了先天高人,谁要无事端端这里行恶,只不拿命当命使。
这夜,张随风睡得安,这夜,楼外风雨雷电动。次日,张随风起得晚,却是被那齐乐宫内来人,楼下一片坝子上的招徒高吼惊醒。
张随风下楼去,点了早食,自不如那酒肉来得欢快,却也食得快意。望那楼外,里里外外围一群,是那些个要入门的江湖客。白面胖子钱三金抢眼,张随风远远见了他。这酒楼门坎处有血迹,其外却是无一尸体,自当有人处理了。
“你不去那入门考核?”张随风吃得正欢快,却闻有声起。再一望,却是那店里掌柜,手里提了两壶酒,往这桌子走来。
张随风见是这人来,急忙腾位置,放荡不羁白衣下山客,也是微微欠了身,“昨夜多谢前辈相救。”
老掌柜摇头,笑咪咪道,“小友言过了,只要来这酒楼生事,老朽自当逐了去,你也一样。”
张随风也不再多说,心里自知便可。两股青气,一股让那些个毒蜂成血泥,一股将自个击飞了去,自个毫发无伤,却碰巧落那阴邪青年身上,果真巧合得很。
“倒是你那一壶碧螺春,老朽没那个钱财还,这一壶杏花酒,还望不要嫌弃。”老掌柜推一壶酒到张随风面前。张随风见了,只道哪里哪里,提了便喝,也不用碗。
直看得老掌柜直摇头,脸上怜惜,笑骂道,“你这小子,当真是好酒差酒,都是论口不用品的。”
张随风摸头,笑道,“酒自入喉,是它命,哪里分了好坏,入肚便是好酒。”
老掌柜点头,大笑了起来,“真是江湖一代比得一代强,我当年如你这般,可就没了这话,早就去围那招徒弟子道好话送钱财去了。”
张随风望一眼外面,只道,“他等入门,我自喝酒,两不相干便是了。”
“你没那入门心,何来这破山林?”老掌柜随意,两人如闲聊。
张随风自也不当这人是那先天高人,不然倒是自个落了下成,也违了本性,更不会逢人便道要入先天,那是白痴,只道,“闻江南道有两圣地,一处素女庵,那等女流吃斋清心地,自不是我等男儿要行处,此处齐乐宫,既有齐乐二字,定是少不了男儿仗义逍遥,我慕名而来,却只辈分低了,只能混了进去,赏一眼风景便可。”张随风有酒,平白生了三分豪气,直听得那老掌柜点头。
“怎个不愿进了?”老掌柜问关键处。
“我走江湖,以前只知一半,而今知了以前一无所知,我拿自己命当事,也拿别人命当事,不然自可凌迟昨夜那人,何必留他全尸。”张随风又望一眼门外那些江湖客,接着道,“他等打生打死一夜,拿了性命换名额,本就不多,我自不会去为难他们。”
老掌柜听了,饮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巴,只道,“赶那碧螺春,却是差远了。”
张随风招手,要叫小二拿酒来,却被那老掌柜叫住,“你如今懂了,我老了才懂,要是早回去几十年,老头子我听你如今一番话,自要跟你结了兄弟。”
张随风正要起身答,却被那老掌柜拉住,“所以昨夜,非那阴冷小子技不如人,是你敢拼,敢赌。”
张随风正欲说是这老掌柜帮了他,老掌柜先开口,“所谓机缘巧合,修之一大道,恩怨这东西,看淡点才好。”
张随风不说话,点头,也不知真懂假懂,至少这酒喝得,真就舒心。望一眼门外,见那拥挤,还是那句,“他等入门,我自喝酒。”
却是想了一事,想了一人,问了老掌柜可曾见了陈不知这人,形容了模样。
老掌柜要开口,又闭口,顿了顿,只道,“你离山门时,他自在你眼前。”
张随风只得喝酒,不去猜这哑谜。老掌柜既然说了,那便不会信口雌黄,多少知了。张随风也不在意,今后问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