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风跪院中,仙居阁里哭闹声,天机书院下人奔碌,一环扣了一环,环环无关,环环相扣。所为何,只因这天机书院院长江南道文斗骆贤人仙去,被那贼子一剑穿了心。为何不怀疑张随风,他那落了地的寒铁剑,上无一丝血迹,怎得怪了他。
兴许是哭得累了,母女两人出,谁都不见张随风,任他跪那院里。元宵本图热闹,此等悲凉景,却是难得。
次日,天机书院朱红大门却要被踏碎了去,一个个文人墨客,一个个世家子弟,一个个文武官员,所为何,还是那一人,一事,一代文斗骆贤人,仙去。
张随风去了厢房,见不得陈不知,心中猜测,已然信了九分,只得骂上一句,“这江湖老道,果真离去。”
江南道,起了风雨,天机书院,自此再无那贤人。消息不过一日,便是传了周旁两郡,楚离郡,燕莽郡。怕是要不了两日,别说那西边的风阳郡和那东端的东辰郡,就连那坐落在东阳郡上的皇城,都该听闻。而江南道,则坐落江南郡汪南省。
太平世道,不缺读书人,半贤少了,贤人更少,至于那大儒贤,东阳大地只落三人,还得算了那寻仙去的笔万机。这称号,可不是立了牌坊便作数,得天下人认了才算。
张随风离了厢房,去到那正堂。棺材灵位已然放好了位置,下人手里系了白带子,上面大大一个“奠”,那母女两人更是戴发披孝,哭红了眼。
张随风进了大堂,去到那灵位前,就要跪了拜,此生,张随风自知,除了那仙去的笔万机,也就师兄骆宾武值得自己跪一跪。更何况张随风自认骆宾武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本可悠然一生,只因自个要来寻师兄,寻那文书上面事。
哪晓得那骆欣语却是起了身,几步上前,推开了张随风,悲痛道,“我爹死与你有关,当时就你在,谁晓得是不是你动了手,要不看在你跟我爹的关系上面,早拿你去了官府,而今还在这做假戏,有何脸面?滚!”骆欣语怒上心头,小小女儿家,也不论男女授受不亲,上来就对着张随风一阵拉扯。
张随风原本不愿,却是顿了片刻,随后如同惹不过这骆欣语,只得无奈离去,离了大门,还要回头望两眼,飒是念念不愿去。
…………
江南城西去十里,有一亭,亭边是那淮江,自那风阳而来,往那东辰去,一江东水,自往东流。
亭中一人,白衣翩翩,腰里一把寒铁剑,负双手自背后,站于亭中,望那淮江水。此人,自是那被赶出了天机书院骆宾武灵堂的张随风。只见张随风眺了淮江,嘴里轻哼,飒是闲情得很。若是被那些个拜伏骆宾武灵堂前的门生弟子见了,恐怕得写了长篇大论讨教这没心没肺人。
张随风哪里想得到这些,想了也是不会去管,只当为何,那骆欣语撵这张随风时,张随风其他未听,只听得一句,“我爹未死,城西十里亭。”
张随风自不怪骆宾武,所为何,骗人还得道答案,那非骗,自有苦衷难言口。
半个时辰未见,张随风耐得住性子,哪里有东西,能比骆宾武活着来得让人痛快。要是有酒,张随风自当喝上三大碗,竖了大拇指,大喊三声,“好戏,好戏,好戏。”
此处无酒,张随风听得一处马蹄声,回头望去,自那江南城方向来了一黑衣斗笠蒙面人。那人停了,下马,来了亭中。
“侄女,何不露真容见上一见?”张随风调笑,知这来人,定是那骆欣语,“师兄这一出,可是骗得我好苦啊。”
哪晓得张随风一开口,却是惹骆欣语一声冷哼,只道,“你当我一家过得容易?那下人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江湖客。你不来倒好,我这一家平安清净日子。前些天我爹随你去云山,就惹了那些个注意。好了,如今我也不用装那不知少女,我爹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
张随风不答话,愣在那里,瞧着骆欣语,见这侄女反差这般大,还有些个不适应。
正了这时,骆欣语扔了一封书信,只道,“你也莫问,我爹给你,自己看了吞了去,我久待不得,你且早些离去。”随后离去,等上了马,才回头去那先前所见,嗲了一句,“三伯,后会无期!”留了一脸茫然的张随风,手里捏着书信。
张随风回神,看那手中信,信封上面七个大字:师弟,张随风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