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带着十几个村民冲向张若虚,倒头便拜,吓得张若虚一个哆嗦,接着是迷惑不解。闹了半天才听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解释清楚,原来张若虚给陈婆的小孙子扎了几针,又喂了草药,没想到效果奇快,半个时辰陈婆的小孙子的肚子就下去了,病一下就好了一大半,再加上之前张若虚救活了眼看就要撒手人寰的江老爷子,这些事经陈婆的加工宣传,邻里街坊都知道了。当今世道才结束战乱两年,百业待兴,本来以前镇上的郎中就少,久经战乱后更是找不到郎中的影子了。村民们一听来了个神医,而且看病不要钱,不由得蜂拥而至。虽说神医看病不要钱,但是大家也不好空手而来,尽量的带了些果蔬米面,权做礼物送与神医。
第一次被这么多热情的人围住,看着村民送上的仅有的不多的礼物,看着他们淳朴的脸上期盼的眼神,张若虚心里热腾腾的,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芽。以前师父偶尔也问过他等有朝一日下山了想做些什么,他是怎么回答的已经忘了,但是现在,看着这些普通百姓的期盼的眼神,张若虚心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张若虚话不多说,只是叫村民们来院子里诊治,以免打扰了江老爷子休息。村民们见状早有人搬来了简陋的长凳,桌子,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请张若虚坐下。
张若虚带的草药不多,能以银针缓解的病痛就用银针针灸,现在无法医治的就写下药方。村民们大多不识字,不过还好有江姑娘在旁边为大家解读。不一会儿天就黑了,有人准备了火把照明,江家的院子里好久没这么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了。大家只是静静地排着队,注视着坐在桌前的瘦弱的少年。
江姑娘站在一边,也静静地看着张若虚还略显稚嫩的脸庞,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被自己央求着下山的“小道士”,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就为这里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他是一个不寻常的人呢。
江姑娘痴痴地看着低头行医就诊的张若虚,忽然看到一截白嫩似藕的玉臂向他伸去,这是一截绝美无暇的女人的手臂,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截手臂,还有手臂上的纤细柔美的手,那手,那皓腕,就这么悬在空中,悬在张若虚的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他的拿捏。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是一股幽香还是忍不住的钻入了大家的鼻孔。
张若虚也愣住了,慢慢的抬起头,目光顺着那绝美的手的指尖向上延伸,沿着绝美的玉臂向上,他看到了一个被黑纱罩住的曼妙的身影和一张同样被黑纱遮住的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的脸。即使看不完全,只看到露出的半截手臂和一双眼睛,张若虚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张若虚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很美,很妖异,似乎能把人吸进去,虽然眼角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反而为它增添了更多的魅力。
那双眼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不打算替我看病吗?”
张若虚赶紧咳嗽了一下,从发呆中醒了过来,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院子的,刚才似乎没有看到她,怎么就像鬼魅一样突然冒了出来。
还没等张若虚完全从震惊中醒来,那只手却突然伸过来,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张若虚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制服了。
周围的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了,一片哗然,这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黑衣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要掐着神医的脖子,神医似乎要被掐的断气了。
黑衣女人眼中的笑意更浓,以一种甜蜜的气息冲着张若虚问道:“告诉我,李密在哪?”
李密?谁是李密?张若虚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并且一头雾水,这女人是疯的吗,上来没头没脑的乱问,而且似乎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啊!
终于有村民反应过来,大声呵斥着想上来制止这个疯女人,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黑衣女人,就感觉耳边炸雷般的一声怒吼,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众村民瞬间摔倒一片。院门口不知何时又立着一尊铁塔般的汉子,只是一跺脚就将众村民震的和倒地葫芦一样滚作一团!
黑衣女人却和没事一样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掐着张若虚的脖子。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把将张若虚扔到了铁塔汉子脚下,“让他带路,一次不从就砍掉一肢。”黑衣女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想离开院子。铁塔男人则一把拎起了张若虚,用胳膊倒夹着羊羔似的夹着张若虚也准备离去。
“等等。”
倒在地下的江姑娘伸手攥住了从身边走过的黑衣女人的衣角,她决不允许黑衣女人就这样离去,虽然她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谁,他们简直就是突然而至的噩梦,为什么他们要带走她刚有的一点希望与光明。以这二人的狠毒,张若虚若是跟他们走了,必定是凶多吉少,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刚才那一声吼震得她现在还耳鸣眼花,双腿也颤颤发抖,难以站起,但是她的手还有力,所以她不能就任这么放黑衣女人离去。
黑衣女人低头看着倒在脚边身穿麻布衣裳的姑娘,那姑娘也努力抬起头死死地看着她,似乎想用目光抓着她不让她走。那闪亮的眸子,倔强的紧紧地抿着的嘴唇,还有顺着脸颊滑落的细小的汗珠。黑衣女人怔了怔,陷入了沉思,门口的铁塔汉子已经走出了大门,回头看了看黑衣女人,似乎在催促她。终于,黑衣女人眼睛恢复了清明,不带一丝感情。
“放手。”她淡淡的说。
江姑娘依然趴在地上,手里攥着黑衣女人的裙角,转头看了看门外被挟持的那个跟她一起下山的张若虚,然后回过头盯着黑衣女人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是为我下山的,我宁愿用这条命来赔他。
黑衣女人看着脚下倔强的姑娘,还有她身上因为撕扯有些开缝的麻布衣服,摇了摇头,她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吧,真可惜。
黑衣女人抬起了脚,准备结束这一切,倒在地下的江姑娘也闭上了眼睛。
“慢着!你要是敢动江姑娘一下,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门外被人倒夹着的张若虚声嘶力竭地吼着,目眦欲裂,面目狰狞若狂。
“呵”,黑衣女人冷笑一声,“倒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我跟你们走,我给你们指路,放了她。”张若虚恨恨地说道。
“不!不要!不要!”,江姑娘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使劲拽着黑衣女人的裙角,绝望地望着张若虚。
黑衣女人一挥手,斩断了裙角,也斩断了江姑娘的希望,江姑娘因用力过猛,一下扑倒在了泥土中,手里却依然死死攥着那截裙角。
黑衣人走的很快,张若虚看着倒在地下的今天才认识的江姑娘,渐渐远去,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心里一阵剧烈的绞痛,低下头默默地哽咽抽搐,心里一阵茫然。
突然,张若虚猛的抬起头,冲着江姑娘大声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江姑娘也猛的抬起了头,看着被倒夹着的慢慢走远的张若虚,咬了咬牙,似乎下了莫大决心,大声回答道:“我叫江月。”
江月,张若虚默默地念了一遍,冲着远方模糊的身影回应道:“
-————等我。。”
男子是不能随意问姑娘的名字的,姑娘的闺名会在出嫁时随自己一起带到夫君家,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