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是黑狗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一狗当先,潮湿光亮的鼻头四处乱点。多了一只黑狗,好和谐的感觉,小而荒的山路上四人一狗挺近。
“这只狗怎么看都不简单啊,简直就是神棍,你看他像是找什么东西似得。”上青叨叨,我表示赞同,尤其是“神棍”这个词,用的太鲜活了。
“有了这只狗感觉心里安全多了。”粟妍笑说。
我和上青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讽刺我们两壮力狗都不如。
可是,我打心里也同意这种感觉。狗是****和谐的典范。我却更喜欢猫,想象一下从老林子里窜出来的不是这只大黑狗而是一只猫,我想这趟山路要更迷人、神奇。毕竟相比于流口水的大狗嘴,带路的细长猫尾巴要萌死人。
攀了一段时间,裤脚、袜子上沾满球形带刺的小植物,来到了稍微平整的小山坡。黑狗在青草上打滚,几个人坐着拔着刺球。整日整夜暴露在外的草木摩擦着星光、阳光,不停得重复着呼吸。
“被我压死是多幸福的事情啊,草啊。”我卧在草上。上青深深得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周围的二女。我注意躺下姿势,有长弟在呢,我调整弓腿的弯度,尽量显得潇洒。
从两腿之间正好可以看见躺在前方的黑狗和新生柔弱的太阳,一副次画。如果眼前是只体型正常的猫,如果那是漫染的夕阳,如果那是暖意浓浓的傍晚?必定很好。
脑海中的画面?这是种东西。我来打开脑壳找一找:
包括前面说到的梦境里的暗绿的河流、教室鼻尖阳光的上青、还有语文课本里面的杜甫、玄幻小说《神墓》里如玉女子摇碎星空、小时候跟爸爸赌气不愿意上车的自己(竟然是局外人角度的画面,就像别人随手拍下的赌气的小孩的照片一样,简直神奇)、手腕脱臼的自己(同上一条)、我竟然会有不属于自己角度的画面记忆,这让我有些惊恐,是谁强加给我的这些东西?
“你不觉得有些记忆是不真实的吗?”我问旁边的上青。我时常会问上青这种问题,他也统统地接揽下来,我从心底是佩服他的,通常他会有些奇怪的看,我然后接我话茬,然后统统消化在他的身体里,他属于什么都进的去的那种人。有时候我也这么说自己。
“杂志上说自己有时候会美化自己的记忆。”上青说道。
“不是美好的记忆画面也会有虚假吗?”我接着问道。
上青斟酌半刻:“有吧,多半是记得特别深的。”
“我就有,记忆中明明是以自己眼睛经历的事情,却像拍照片一样得以第三人称印刷在脑子里。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明明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鼻子眼睛,记忆里却能看见。”
“你能描述出自己的长相吗?”
我回忆片刻,摇摇头。我看看周围的粟妍,要是和她说这些,她会让我滚吧。长弟呢?我骄傲的看了看上青。
眯眼片刻,我脑海就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男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枕着自己的双手的小臂,两腿弓着,从两腿之间可以看见一团猫的背影,和柔弱的夕阳,整个画面呈暖暖的橘色,这就是那一天的色调。这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关于生活的色调,我记得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是油焖青菜汤汁的那种黄绿色,浓浓的附带着粘稠感;有断时间是落叶的那种带灰的枯黄色,那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听王力宏的《落叶归根》,玩梦幻西游走在大唐境外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有段时间是闪电般的紫红色,野的可以。
我想分享给上青。刚要说出口,他大吼一声“出发!”。
“疯子。”
“我也觉得。”
起身走起,大黑狗立马滚到了前面,像根老油条,神秘。尽管奇怪,我们四个人却相约一般什么都没说,我甚至是什么都没想,懒得。只是有种麻木的感觉如细沙落入清河般落入我的身体,一粒粒挤入我的皮壳。
脚嘛,路嘛,走嘛。再跳脱的人都跳不出去。不过如果有一天林上青腾云驾雾走了,我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