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宁昭仪又叫子衿说了一些有关百里红的一些故事,其中还有些故事是昭仪未曾听过的,听得滋滋有味。
昭仪端端正正的坐着,小臂撑着一个绣花软枕,阳光透过窗户纸均匀的洒在殿中,可昭仪却觉得这日头照着自己有些深思恍惚,脑袋晕晕沉沉的。
“今天的日头倒是格外大了些,竟有些瞌睡了。”昭仪摇摇头,笑道。
子衿抢先一步开口道,“娘娘,这几日日头都一般大的。”
说完,青颜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青颜连忙把宁昭仪扶起来,“娘娘,照例您也该歇息了。”
子衿眼眸一眯,心想,“照例?莫不是平日里娘娘还要睡个回笼觉不成?”
说完,便四处张望把屋里的陈设都看了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紧接着她鼻子轻轻一吸,似乎闻到了什么,这味道不是百里红的花香,眼睛又一眯,她注意到紫檀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熏炉,里头正升起袅袅轻烟。
“你们都退下吧。”
“喏。”除了子衿和青颜以外,殿里的其他宫女纷纷退下。
“你也退下。”昭仪对着子衿说话。
“娘娘,恕奴婢多嘴一句。”子衿连忙道。
“娘娘平日里也要向这般睡个回笼觉么?”
“倒也不是,只是近几日有些嗜睡罢了。”说着说着,宁昭仪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疑惑和不安。
“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样子。”昭仪正起身子,拿开青颜搀着的手,坐了回去。
殿里温暖如春,昭仪的手脚却有些渐渐发冷了。
“青颜,去把兰麽麽叫来。”此刻她脸上已经丝毫没有睡意,神色有些严峻。
青颜应声,急忙走出。
“你倒是仔细。”虽是笑着说,可言语之间却是冰冷之意。
子衿微微抬头,瞧见小桌上的锦布在阳光下泛着寒冷的光芒,花的枝叶茎干极是扎眼,宁昭仪的手落在桌布上,一点一点的抓紧,浮起一道道褶皱。
她缓缓道,“敢问娘娘那熏炉里的香是什么香?”
“此香名唤袖里春,乃是蜀国前阵子的进贡之物。怎么是,是有什么问题?”宁昭仪眯眼看着子衿。
“娘娘,奴婢并不知晓此香,只是闻出里面有淡淡的苏和香的味道。苏和香本有开窍辟秽,行气止痛之效,不过。”子衿说道这,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了昭仪一眼,而又缩回。
“只是什么?”她把身子往前倾。
“只是这苏和香和百里红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便是一味慢性毒药。”说到后面,子衿刻意压低了嗓子。
宁昭仪瞳孔微缩,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一颤。
话语之间没有丝毫温度,更多的是试探和疑问,“你会医术?”
“奴婢只会些药理,并不会医术,只能分辨些毒物和解毒之术而已。”子衿悉数道来。
她必须要赌上一赌!
“是么?”语毕,昭仪久久未有说话,她只觉着头顶上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扫视着。
殿里温暖如春,可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沉重无比。
“娘娘,兰麽麽到了。”青颜进殿,身后跟着一个年老的麽麽,穿着深色的衣裳,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不知道里边装着什么。
“给娘娘请安了。”兰麽麽便行了礼。
“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多礼。”昭仪见状,连忙起身制止。
子衿只见兰麽麽一手搭在昭仪的手腕上,半晌没有做声,随后又拿出一根细小的银针往她手上的一个穴位上刺去,轻轻转动之下,小半的银针便没**位。过了片刻,兰麽麽便又取出银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发现银针上浮现轻微的青色,很不显眼。
“不出意外,娘娘您是被人下了毒了。”兰麽麽把银针别进袋中,缓缓道来。“不过好在中毒不深,娘娘又发现得早,所以并无大碍。”
“果真是毒么?”昭仪眯起眼,神色阴暗。
“若是发现的晚又会如何?”昭仪追问道。
“应是一觉不醒。”兰麽麽忧心道。
“我说这几日怎的突然有些嗜睡起来,原以为是天气转凉,身体有些不大适应罢了,如今看来倒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
“娘娘可千万要小心些,近几日注意些饮食,这嗜睡的症状自然会除去。”兰麽麽收起东西,装进箱子
“苏子衿,你退下吧。”昭仪正色道。
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喏。”
“青颜,你出去盯着点。”随即又转身道。
此刻殿里只剩下昭仪和麽麽二人。
“麽麽,我问你,你可知此毒从和而入。”昭仪追问。
“不外乎起居饮食尔。娘娘您向来仔细,下毒之人若是从您的膳食入手较难,且容易留下祸根,不是上佳之策。”兰麽麽突然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开始慢慢走动起来,走到那小桌时,便停了下来,把鼻子凑在熏炉上嗅了嗅。
“可是袖里春出了问题。”宁昭仪压低了嗓子,怕叫人给听了去。
“娘娘,此香并无问题,只是娘娘用错了地方。”兰麽麽拿起熏炉朝窗户外一扔,只听得“咚”一声。
昭仪心里的疑惑愈发浓厚,“哦,此话怎讲?”
“只是那袖里春与云台朱砂混在一起,才出的问题。云台朱砂是香料百里红的主要成分,而这百里红与袖里春却是相克之物,若是二者的香料混在一起点燃,便能杀人于无形。用毒之人只是利用了娘娘梅园里的云台朱砂,这花的香气虽然不浓,但却胜在幽远,即便隔着远远的也能闻到,花香气与这袖里春混在一起虽不及百里红混在一起,可也能得七八分的效果。”兰麽麽越说越是担忧。
宁昭仪咬牙切齿道,“此人当真阴险狡诈!用本宫的手,下自己的毒!”
“敢问娘娘,此香何人会有?”兰麽麽询问道。
“坤宁宫里的皇后,翊坤宫里的贵妃,还是长春宫的德妃?一个一个的,怕是有多惦记本宫这条命呢!”昭仪冷冷道。
随即她话锋一转,“麽麽,方才出去的那个宫女竟也知道本宫中了毒。”
“哦,可是那素色衣服的宫女?”兰麽麽抬头。
“本宫想要把她留下来。”宁昭仪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娘娘您三思啊。”兰麽麽焦急道,“可不能因为此事,就在身边埋下一个祸根,这若要是中了别人的计谋,那可如何是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昭仪抬手,想必是做了决定。“回头麽麽给查查她的底细便是。”
“娘娘就算留下她,也不便让她贴身服侍。”兰麽麽知道这是劝不回来的。
昭仪笑道,眼里一丝异芒闪过,“麽麽,我感觉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