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Jean-Paul Sartre(1905年—1980年),二十世纪法国极富声誉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社会活动家。萨特在二十世纪的法国文坛上具有无可替代的地位和影响,被公认为二十世纪的伏尔泰和雨果。
萨特是法国战后重要文学流派存在主义的倡导者,他的学说曾对整个欧美思想文化界产生过深远影响,他也被公认为是二十世纪思想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并享有“世纪伟人”、“世纪的良心”之誉。萨特因其在文学上的卓越成就而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而他却毫不犹疑地以“谢绝来自官方的任何荣誉”为由拒绝了,成为百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史上的“奇闻”。
萨特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对金钱以及世俗的荣誉均持一种超然的态度,终生厌恶资产者与权贵,同时也厌恶庸人;他无所畏惧地在电视台与戴高乐总统的拥戴者们进行唇枪舌剑的抗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捍卫自由的人生道路,并为之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
萨特于1905年6月21日生于巴黎,幼年丧父,他的启蒙教育来自颇具文化修养的外祖父。外祖父不俗的文学品位深深地影响了萨特。
萨特早慧,很小就显示出不同凡响的天赋。他4岁开始读书,6岁时就读高乃依、伏尔泰、莫泊桑、雨果的作品,甚至还读了《包法利夫人》这样艰深的著作;从10岁起就开始尝试写故事、诗歌、随笔、警句、双关语、民谣和小说;19岁即进入著名学府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攻读哲学。从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毕业后,萨特成为一所中学的哲学教员。1933年,他作为公费生到德国进修,接触和钻研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和胡塞尔的学说,这对他日后的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形成有深远影响。所有这一切,都为他最终成就为一名卓越的文学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萨特是一个勤奋笔耕的人,从不放松自己,工作时总是坐在硬椅子上,从不坐有扶手的安乐椅,也从不躺着看书。为了提高写作速度,他还大量服用兴奋剂。但萨特又不是一个书呆子,总能找出时间旅行或度假,享受喝咖啡的乐趣,并不停地演绎风流韵事。他一直对他遇到的姑娘们说,她们也应该写作,“一个人只有创作虚构出来的作品,才能避开生活中的遭遇”。而且他决不想成为一个有妻室的人,决不会过安定的生活,决不会用财产填塞他的一生。他只想周游世界,借以积累对他的写作有好处的种种阅历。
尽管萨特的外祖父早就警告过他写作是一个非常不可靠的职业,但他还是由衷地热爱写作,并在离开大学后急欲成为一名作家。他的前两本小说《挫败》和《真理的传说》均被拒绝出版,萨特的兴趣便又转向了哲学。1936年,萨特将一部名为《忧郁症》的哲理小说交给了著名出版商伽利玛,但再次被拒绝出版。自己的才能得不到最基本的认可,自信的萨特被激怒了。万幸的是,在两个朋友的引见下,萨特见到了伽利玛,后者表示他惟一反对的是书名,并建议将书名改为《恶心》。1938年,《恶心》出版了,这本曾经被拒绝出版的书,后来却被认为是萨特所有小说中哲学内涵最为丰富的一本。虽然萨特这时仍在一所中学教书,但他的作品越来越多,并广为流传,他已被公认为法国文学界的新星,终于成就了他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
萨特是如此地热爱写作,以至于在生命的危难时刻依旧疯狂地潜心于对自己思想的挖掘。二战爆发后,萨特应征入伍,但在35岁生日那天早上,他被德国士兵俘虏了。被关押的生活恰好为萨特提供了一个安心创作的机会。9个月后,他获得了释放,回到被纳粹占领的巴黎,并完成了他最重要的一部哲学著作《存在与虚无》。在这部著作中,萨特阐述了“人的存在是自由的”这一命题。“无限的自由”、“无限的责任”和“虚假信念的徒劳”,成为萨特后期著作最为重要的三个论点。
他的另一著作《辩证理性批判》则以人学辩证法为结构框架,以历史学、政治学、人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方面的内容构筑出一门新的学科即人学,在西方思想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萨特一生还写了许多剧本,其中《苍蝇》是二战期间通过古代神话传说传递抵抗的信息,而他撰写并参与演出的《死无葬身之地》更是风靡一时。
萨特将他的哲学思想广泛地蕴含在他的小说、戏剧以及传记作品中,这使得他的学说更加深入人心,也为他赢得了能够和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大师比肩的地位。
萨特身材矮小,4岁时的感冒使他右眼几近失明,肌肉的协调能力也丧失殆尽,后来他的脸上长了许多麻子,萨特把自己描绘成“癞蛤蟆”。可能是由于这种“先天”的不足吧,萨特便有意识地锻炼肌肉,学习拳击,培养富有魅力的人格。由于拥有一副好嗓音、不俗的谈吐以及丰富的学识和幽默感,使他总能博取漂亮女人的青睐。
萨特平时的生活放荡不羁,曾尝试过迷幻剂和安非他明,一生艳遇不断。他常常住在朋友家里并与很多女性有过暧昧关系。尽管如此,人们一提到萨特,总有一个名字是跟他分不开的,那就是西蒙娜·德·波伏瓦。波伏瓦本人也是法国存在主义思想运动的代表,她的名著《第二性》是当代女权运动的旗帜。波伏瓦是萨特生活和事业中最亲密的伴侣和知己,也如萨特一样放荡不羁,且有女性同性恋的嗜好,她的女伴几乎都成了萨特猎艳的对象。而且在不同的时期他们常常拥有各自的情人,他们的情感触角还双双跨越了大西洋,萨特在美国有了**,波伏瓦在美国有了情郎。尽管如此,无论在生活上、学术上还是政治生活中,萨特与波伏瓦都密不可分,他们整整相爱了50多年,直到生命的终结。
然而,他们之间却不是正式的夫妻关系。他们的结合与众不同,萨特不喜欢一夫一妻制,波伏瓦的想法又与萨特不谋而合,于是他们订立了一个契约:他们俩将永远情投意合、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这种关系,但同时双方保证各自在生活、感情和性的方面享有充分自由,条件是永远不隐瞒和撒谎。所以波伏瓦通常被称为萨特的“终生伴侣”而非妻子。
这种行为在平常人看来是很难接受的,萨特在一次谈到他和波伏瓦的关系时说:“这不仅是一种友谊,这是你在婚后状态所能有的一种感情。”事实上,波伏瓦所付出的一切远远超过妻子的概念,在萨特生命的最后10年中,他的身体一直很差,波伏瓦便减少了自己的写作,每天照顾他的生活。弥留之际的萨特拉着波伏瓦的手,用不连贯的话语说:“我非常爱你,我亲爱的海狸(波伏瓦青年时代的绰号)。”
萨特死后被葬于蒙巴那公墓。为了纪念自己的伴侣,波伏瓦写过一部回忆萨特的作品《永别的仪式》, 1986年4月14日波伏瓦去世,这一天和萨特去世的日子差一天整整6年。波伏瓦死后与萨特合葬在蒙巴那斯公墓里,在死后他们终于又融为一体。
萨特的哲学著作虽然充满了术语,但他依然主张文学应该干预生活,将它应用到每一个普通人身上,而作家也应该在文学作品中毫无保留地阐发自己的哲学主张和政治见解。萨特的一生,特别是他的后半生,一直在身体力行自己的这种主张,并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
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萨特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社会活动。他办杂志,写文章,站在进步人类一边反对暴力和罪恶。五十年代初,萨特成为法国***的坚定支持者。1952年,法国国家议会中的***领袖雅克·杜克洛被捕,***人所举行的罢工失败,这令萨特异常愤怒。他曾说道:“到底有多少大粪能填塞到资产阶级的心脏里”、“**分子就是下贱的猪,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出路”。萨特先后访问过北欧、美国、中国和古巴。1954年他满怀期望地访问苏联,但看到实际情况后又觉得很失望。1956年,苏联政府派军队开进匈牙利,萨特激烈抨击苏联的行径,他认为当时的**主义扭曲了马克思主义,应对马克思主义进行重新解读。
萨特崇尚自由,反对**。1958年,法国夺取了阿尔及利亚的控制权,给萨特敏感的心灵又一次沉重的打击。1960年,萨特与其他120位*****者签署了一项宣言,支持阿尔及利亚的独立,宣誓不服从国内政府的**。萨特公开挑战政府的行为并没有遭到警察的逮捕,因为法国总统戴高乐说过:“我们是不会逮捕伏尔泰的。”这里所说的“伏尔泰”就是指萨特,可见戴高乐把萨特在法国人民中的地位看得多么高尚!可是,萨特的极端行为却遭到右翼的威胁,曾有6000多名老兵**时呼喊着“法国的阿尔及利亚”和“枪毙萨特”的口号,更有人在1962年向萨特的住处扔了一颗炸弹,将萨特与母亲住了16年的公寓炸毁。但这些依然不能阻止萨特去表达自己对于自由信念的坚持和对自由的追求。1966年,萨特参加了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发起的“国际战犯法庭”,在舆论上抗议美国对越南的战争罪行。
最让萨特名声大噪的是他拒领诺贝尔文学奖一事。1964年,萨特凭自传体小说《词语》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伴侣波伏瓦劝他领取,以获得大笔奖金,改善生活,但萨特还是拒绝了。获奖当天,萨特在餐馆拟写了一份拒绝接受奖项的声明。在声明中,萨特表达了这样的观点:由于他对作家的任务所持有的观念,他始终谢绝官方的荣誉。但他并不讳言在东西方两大阵营中,他更同情社会主义阵营,他认为诺贝尔文学奖存在着明显的政治倾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