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州,乍暖还寒,城外,六匹骏马排成“一”字,并行在淡金色的朝晖中。易青瑶与都拉乌共乘一骑,颛孙言、峕儿、兀秃树能、兀秃文异和拓跋楠儿各乘一骑。几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即将分别,各自踏上自己的征程。半个月前他们还是操戈相向的敌人,没想到半个月后却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不知道多年以后,若是再次重逢,又将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子衍哥哥,峕儿这就回去了,你此去蜀山路途遥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事多加小心!”峕儿心里十分不舍,幽幽的说道。
“峕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此去恐怕得需要些时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见你。”颛孙言对峕儿叮嘱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多保重,凡是不可太过任性!回去告诉姑父,让他老人家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峕儿点了点头,从手腕上摘下自己一直随身佩戴的镂空雕花贵妃银镯,递给颛孙言:“子衍哥哥,我娘说这个手镯是从我一出生就给我带上的,有金银两只,我姐姐贾褒的是金镯,我的是银镯,这镯子寓意平安吉祥,我送给你,你好好带在身边,就像是我陪着你一样..”说罢,泪花涟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心知颛孙言的蛊毒不容再耽误了,与其儿女情长,倒不如让他早去早回。于是将手镯塞到颛孙言手中,狠心一挥马鞭,策马向西,直奔晋军军营而去。
颛孙言看着佳人渐远,手里紧紧的攥着峕儿送给自己的银镯,暗暗的在心里说道“等着我,峕儿,我若能治好蛊毒,捡回这条命,一定回来娶你为妻!”
见峕儿走了,兀秃文异跟在后面大呼:“峕儿,等等我,我送你一程!”随即扬鞭策马追了上去。颛孙言见状,心里虽然不爽,但想到此去晋军军营还有数十里地,有兀秃文异护送峕儿也好,于是也没再多言。
“易姑娘,你内伤尚未痊愈,颛孙大人又身中蛊毒,再加上受伤的都拉乌,万一路上遇到歹人,恐怕难以应付。不如这样,我送你们到陇西与蜀地边界,然后我再返回。”兀秃树能担心易青瑶的安危,想尽自己所能护送他们一程。
易青瑶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拓跋楠儿就忍不住阻拦道:“能哥哥,你若走了,军中群龙无首,万一晋军趁机来偷袭怎么办?”
“楠儿,有你和文异在,没事的。再说晋军并不知道我不在军中,也不敢轻易来偷袭。此去来回不过四五日的行程,我很快就回来了。”兀秃树能说道。
“也好,白石头,你送我们到陇西边界就好。”易青瑶说道。
在首领府这几日,拓跋楠儿一直不待见易青瑶,多番话里有话的明示暗示:自己是兀秃树能青梅竹马的表妹,是所有人心中未来首领夫人的不二人选,让易青瑶不要对兀秃树能有非分之想。易青瑶虽从不搭理她,也不曾与她争辩,但对她并无好感。
此时见兀秃树能说要护送自己,拓跋楠儿又慌忙出来阻止,易青瑶原本并不打算让兀秃树能护送,但女人的直觉和好斗的天性,让易青瑶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儿,所以故意答应了兀秃树能,目的就是想借此气一气那个拓跋楠儿。
“易青瑶,你..能哥哥.。。”拓跋楠儿还想继续劝说兀秃树能,谁料兀秃树能眼里只有易青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此时的颛孙言旁观者清,知道自己无须发表任何意见,兀秃树能真正想保护的人也不是自己,于是冷眼旁观,在一旁莫不作声。
“好啊,好啊,有首领大哥送我们,那我们就特别特别安全了!”坐在易青瑶马背上的都拉乌此时也高兴的说道。蒙着双眼的她完全看不到此时拓跋楠儿的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楠儿,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说罢,便和易青瑶并驾齐驱而行。此时颛孙言识趣的对都拉乌说道:“都拉乌,你过来和颛孙大哥哥坐一匹马如何?”“好啊!”都拉乌笑着点点头。于是,颛孙言接过都拉乌,两人共乘一骑,跟在易青瑶和兀秃树能后面,四人一起向陇西边界出发了。
此时只剩下拓跋楠儿一人驻足原地。马背上的拓跋楠儿满腹委屈,一勒缰绳,调转马头,马鞭一挥,策马折回凉州城..
西边的兀秃文异也早已快马加鞭追上了峕儿:“峕儿,你等等我,你骑这么快干嘛?”
“是你的马太慢!”峕儿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倒是,你可知你骑的是我的马?”兀秃文异得意的说道,“他可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我的‘马元帅’!其实我只要一声口哨,‘马元帅’就会立刻停下来,但我担心它猛地停住会让你措手不及,怕摔着你,这才一路追赶你们来着。”
峕儿一听,没想到兀秃文异虽然外表粗犷不羁,内心倒还挺体贴,不由得有些许感动,于是说道:“哦,谢谢你让我骑你的马。”
“峕儿,不要和我说谢谢,我的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想要,我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兀秃文异字字皆是肺腑之言。
“你的命是子衍哥哥救的,无需谢我!”峕儿说道。
“如果不是你,我也撑不到颛孙大人制好药的那一天,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恩人。”兀秃文异略一停顿,“不过,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峕儿一听,有些脸红,于是便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只顾赶路。
“峕儿,你告诉我,你可是喜欢颛孙言?”兀秃文异突然问道。
峕儿没想到兀秃文异会突然间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只觉得内心十分慌乱,有些羞涩,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敷衍道:“你.瞎说些什么呀.”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喜欢颛孙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有机会?峕儿,你觉得我怎么样?”兀秃文异急急的问道。兀秃文异自幼在鲜卑族中长大,少有汉人的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直抒胸臆,对于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他看来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但此时的易青瑶却已是羞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恨不得眼前这个人立刻消失才好。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峕儿虽然已经不再讨厌兀秃文异,甚至觉得他也有他的可爱之处,但在峕儿心里,无人能和颛孙言相提并论,兀秃文异也不例外。
“兀秃文异,你不要再说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峕儿对兀秃文异说道。
“为何?难道就因为我是鲜卑人,而你是汉人?”兀秃文异忿忿的说。
“不要再说了,前方就是晋军军营了,你回去吧,带上你的马!”峕儿说罢,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兀秃文异,转身向晋军军营走去。
“峕儿,你..”兀秃文异欲言又止,前方就是晋军军营,自己也不便再继续跟着峕儿,看着峕儿纤弱的背影,兀秃文异心里暗暗的说道:“峕儿,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做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