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衡衍大陆到处弥漫着硝烟战火,偏安一隅的南岳国也未能幸免。群雄争霸之下,原皇室嫡亲三王爷狄永昕脱颖而出,另立新帝,成为摄政王。大权独揽、生杀予夺,地位显赫一时。
而摄政王狄永昕因为长年揽权仅娶有一妻,所以家中人丁稀薄,多年来仅育有两子。大公子狄以程才华横溢、挥笔一方且精通政事,可谓前途无量,二公子狄以勋却成日迷恋声色犬马,所以嫡世子之位毫无悬念地落入狄以程手中。
彼时,年仅十二岁的秦辰身体尚未发育,容貌尚处中性,但因为皮肤天生白皙透嫩、容貌绝丽异常一时成为坞坜镇的传奇。虽然贵为坞坜镇镇主长子,秦辰依旧未能幸免被送进狄王府。
年少单纯的秦辰原本以为父母是迫于摄政王的淫威才将自己送入王府。但被送走的前一天午后,他在经过父母卧房时竟听到父母的残忍对话,句句刺心。
“相公,小辰年纪还小,**太残忍了,能不能不要送走他?”母亲素来绝美的面容上眼泪纵横。
“我已经打通人脉问过了,摄政王其实是个断袖,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只娶有一妻、生有两子。以小辰那堪比天仙的容貌一定会宠极一时,到时候加官进爵,秦家因此发扬光大,我也对得起秦家列祖列宗的深切厚望了。”秦辰听得一怔,瞬间觉得向来俊美儒雅的父亲面目极其狰狞,如同恶魔。
他是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中的,一整日身体都虚软无力。后来他知道了,这是人极度绝望之下的身体反应。
父亲的恶毒,母亲的软弱如今他已毫不在意,怎样在进入王府后摆脱**的命运是他现在要考虑的。
第二天清晨,父亲便叫来马车接秦辰上路。母亲哭得梨花带雨,父亲在一旁抚慰,一脸悲戚。二弟秦旭、三弟秦炘尚还年幼并未来送别。秦辰情绪复杂,对着父亲开口:“父亲,让我最后见见二弟和三弟吧。”
父亲的面目霎时严肃,正要开口拒绝,秦辰立刻泪旋于眼,哀求道:“父亲,虎毒尚不食子啊。让我见见两个弟弟最后一面,就只是一面,好吗?”
父亲立马面目惨白,母亲也是捂嘴,“小辰,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我什么都知道了。既然你们卖我进王府已成定局,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但七岁的二弟和四岁的三弟年幼不谙世事,还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让我最后再感受一次,从此以后便形同陌路吧。
路上马车颠簸得厉害,秦辰却恍然未觉。经过几天几夜的风餐露宿,马车终于驶入閔都,进入狄王府。狄王府气势恢宏,堪比皇宫,就是秦辰置身事外的心情,也不由眼前一亮。
马车绕过正门,悄悄进入王府后门,秦辰拉开车帘,目不斜视地四处张望。王府管家高胜从后院走出。与车夫一边攀谈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这时候,后花园走出一位面容俊逸、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他一身华丽的深紫锦袍,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白色滚边,羊脂玉发簪和青缎粉底的云靴也都显示出他不凡的身份。
想必这就是嫡世子狄以程,秦辰猜想。
狄以程走上前来,询问管家高胜:“高管家,这辆马车恐怕不是我王府的吧,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语气温雅平和,那是身处高位之人对下人的尊敬。管家正要开口,秦辰急忙下车跪下,磕头道:“草民秦辰,微识文墨,可以胜任书童,求世子收留。”说罢抬起头来,满眼恳求。
就算狄以程自小识遍皇族贵胄,突见秦辰此等姿容,也不由惊呆。但失态只是一瞬,狄以程眸光一闪便恢复正常,开口问道:“你就是坞坜镇美名远播的秦辰?”
秦辰心中无奈,美名也只有姿容的名声,还是诚恳应道:“是的。”
“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狄以程贴身的书童,谁也无法动你分毫。”狄以程开口。
怎么可以忍受一个雪莲花般白净剔透的孩子被世俗所污垢。目前父亲已将大部分权力分派给我,就算他知道我今日此举也不会怪罪我的。这江山的稳固需要我的支持。
而秦辰也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这次算是赌对了。
从此之后,秦辰作为嫡世子狄以程最宠爱的书童一直跟随在狄以程身边。狄以程并未把他当做书童,他识人有道,早就明白秦辰是个极聪慧的孩子,经常施以文墨,教其兵策。久而久之,连同心腹商量政事时也不会再令他退下。
往后想起这段时间,秦辰一度觉得自己是极其幸运的,没有嫡世子的赏识和保全,他也许早已如同行尸走肉,只有躯壳没有内里。
然而好景不长,南岳国的邻国,多年按兵不动,对外声称休养生息的阎顷国突然派兵大举南下进攻南岳国。由于阎顷国骑兵奇勇,骑术发达远胜南岳,且南岳地处平原,没有险要的地势和江流倚靠,防御工事又因为大小官员的层层贪扣大大缩减,阎顷国的骑兵竟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要直取閔都。
嫡世子一怒之下亲自率兵出征。他训兵有道,用兵如神,半年时间,不仅将粗旷野蛮、打法原始的阎顷国远远赶出南岳,还使其俯首称臣并签订长久的合约。秦辰本来以为嫡世子很快便会凯旋归来,依旧教授自己文才和兵策,但是,嫡世子却因为长时间过度劳累,不堪重负而病死中途。
大公子狄以程驾鹤西去,嫡世子之位很快落入二公子狄以勋之手。而狄以程生前身边的人也便成了狄府的共有财产,比如说秦辰。
秦辰的分配一波三折,但出于对大公子生前对秦辰的宠爱,最终秦辰被分配到大公子的灵堂担任管事。秦辰以为以后自己仍可有所保全,殊不知,没有了大公子作为靠山的自己如同浮萍一般脆弱不堪,后来的遭遇实在令他生不如死,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