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坜镇位于衡衍大陆与乞力荒漠的接壤处,因为是偏僻之地,远在閔都的皇帝无暇顾及,千年来竟未有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沧桑感。
站在人影攒动的街头,秦辰感到思绪万千却无从捕捉其一,久久伫立不曾回神。身旁的达雅望着秦辰茫然若失的神情,略为担忧地试探说道:“前几日沙暴袭来,我柯达部族上上下下六十余口几乎无一幸免,只剩下我与阿毕相依为命。现在我们在衡衍大陆无依无靠,只想能找个安定的小镇安然度日,坞坜镇正好适合我们居住。秦辰你打算去往何处呢?”
“何处?”秦辰回过神来,稍一顿挫,便转念答道:“实不相瞒,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至于将去往何处,实在难答。”
达雅闻言,脸面一红,抱拳涩笑道:“看来我们归路不同,就在此别过吧。”
秦辰亦抱拳,“好,那便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这时,达雅身后露出金色的小脑袋,小家伙也不舍地久久注视秦辰离去的背影。达雅抚摸着弟弟细柔的发,遗憾道:“阿毕应该好好道别的,此去经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了。”说着摇摇头,人家都是有妻室的人了,按照衡衍大陆的传统,自己这样算是越矩了吧?
用自己的已有千年历史的家传壁玉典当了不少银两,秦辰料想灵力恢复了一些,便抽出腰间的龙霁剑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罗盘上,以剑指天,念动咒术以观察罗盘指向,罗盘在摇摆不定之后指向了东北方。秦辰轻蹙眉头,感到灵力耗费过大伤了元气,便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整。
深夜时分,刀与剑碰撞的打斗声持续不断地破空传来,似唯恐黑夜静谧得另人沉沦一般。秦辰起身凝听,刀与剑交锋速度极快,力度强劲,显然二者身手极高。
悄然闪出窗外,隐于黑暗的一隅,秦辰看到达雅正与一黑衣人交手。达雅手上的透明软剑在黑夜中熠熠生光,加上灵巧迅疾的身形,犹如暗夜独舞。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且连贯一气,将来者招式一一化解,不过百招,便占据绝对优势。
黑衣人很快溃不成军,正要丢盔弃甲而去,已被达雅用剑架于脖上。
“此等身手便是遍数整个青州亦是寥寥无几,说!抓走阿毕究竟要我干什么?”达雅喝问,语气中难掩怒气。
“不就是看上你弟弟那难得一遇的金发想要卖些钱好好过活吗?”黑衣人慵懒答道,声音低迷魅惑。
“少废话,想要阿毕的头发怎么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动手,连阿辛都知道要先迷倒我!”达雅咄咄逼人。
原来达雅竟早已知道同部族人的险恶心理,时至今日她们姐弟二人定已经受不少苦楚。达雅能护弟至此,也是难得可贵了。
“谁说剑圣传人只会成日研习剑谱,亦是头脑了得。实话说,我们馆主想借姑娘之手要一个人的首级。”……后面的话秦辰没有再听,天生异貌,是这对姐弟的命数。
翌日,秦辰便收拾包裹继续前行。越往东北方向走,道路两旁的房屋越发别具一格,店铺装饰精致讲究。相较之下,远离尘嚣的坞坜小镇显得平淡无奇,显出一股荒败气息。
风餐露宿十余日,罗盘终于转动个方向直指正北方。
途经前方城门,上面镌刻有“隰雷城”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极不寻常。进入城门更觉荒唐,各家商铺,无论所售何物,皆在店门牌匾上刻上与城门同样字体的店名,且牌匾两侧左挂奇画,右悬符结。
量是秦辰这样冷静淡漠的性情,也不由在心中惊讶了一番。牌匾统一字体和规格他可以理解,但是左挂看不出描绘何物的异画,右悬十几张用红线逐一连接起来的符咒他是无法接受。
更为荒诞的是,细看这些符咒,分明没有丝毫意义。城主究竟意欲何为,秦辰作为局外人竟稍感好奇。
就近找家客栈喝茶,秦辰发觉除了画和符之外其它地方均属正常,正要起身出发却听得邻桌突然窃窃私语,不由得端起茶杯装作酣饮。
“听说今日萧城主得到一位金发小童,找人算了一卦,说是蛟龙转世,再差一步就要修成真龙登天,需要好好修养。”
“真的假的,那算命先生唬人的吧。”
“嘘!别瞎说,城主视人命如草芥,这话要是传到他耳边,也许第二天你就人头落地了!”
“唉,这城主真让人不得安生,把自己写得龙飞凤舞的字规定为本城正式字体就算了,还让大家模仿自己的画挂到牌匾的左侧。你知道右边的符结干什么用的吗?怎么最近又挂了这个新东西。”
“咳……那算命先生说是为了帮助小童抵挡邪气,修成正果。”
“好端端一个孩子竟然长成金色的头发,也许真是蛟龙转世,不过这东西邪乎得很呢,一旦修行失败,不是成魔了?”
“也不好说,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还是安心过安稳日子吧。”
阿毕那日被黑衣拐走,竟然辗转到如此远的地方来,看来已经和达雅失散多日了。想到这对一路相依相伴、从未分开的姐弟,秦辰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安来。
放下茶杯起身出发,秦辰犹豫着是否解救出困于萧府的阿毕,再送与达雅团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若是当年的嬛姬尚在,必定要求他知恩图报吧?
三更时分,秦辰找到萧府,隐没声息打倒看门守卫,潜入萧府。
这城主如此迷信,必定在阿毕的房间内外贴满符咒以抑制外界的邪气,寻找门外贴满符咒的房间必定可以找到阿毕。
施展轻功,四下查看,果然见到一间贴满符咒的房间。正要推开房门,心想可能有计,便寻到窗子跃身而入,果真看见阿毕安然地睡在里间的床上。
轻轻摇动阿毕,阿毕揉了揉眼睛,张开惺忪困顿的眼眸,待看到来者何人时,泪盈双目,紧紧抱住秦辰,依偎在秦辰的怀里。
秦辰轻声说:“别怕,我带你去找阿姐。”阿毕乖巧地点点头,被秦辰抱着飞出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