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鸟俯冲,风大力稳。鞅乐入内,与白灵儿一左一右潜藏护洞。鞅乐望向黑暗中昏睡的朵生,不曾想他竟为一凡人栽在了此地。
“希望九九快些。”玉檀鸟一只只晃过洞口,一条、两条……众蛇被叼到高空,抛下。鞅乐挪到洞口正中,伸着七寸,铜目圆瞪着洞外纷纷而落的蛇身。白灵儿猜到洞外情形,蛇身微微起伏,他快呆不住了。
“我来了。”九九游过群蛇的断尾残躯,入洞,压低声音。
“降龙渡劫失败变成了人,他带来了一个重华门大能,上次我回逆天洞说的就是他。”
洞外,绿衣、湛蓝、九一各发大招,空中玉檀鸟知难而进,群鸟分工合作,左进右攻,右退左攻,每次皆能衔上一条普通蛇,与逆天洞三条领头蛇僵持不下。
本元皆用来塑了形体,又再无修炼,看着附近蛇鸟大战,心惊胆战的降龙无能为力,他望向尤启。尤启正望着身下,九九缠上了他脚径,鞅乐与白灵儿已抬出昏睡的朵生。
“这人类小孩无灵根,你要修道,不宜与他呆一处。”朵生比先前胖了些,失了真身的降龙是真忌讳了,他回逆天洞就是要阻止九一贪荤,见大家如此积极营救朵生,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尤启红袖一挥,空中银光夹杂无数纷然鸟羽。附近全是似剑非刃的凌厉风刃,群鸟纷纷惨叫着飞往云端,往重莲山区之北去了。地上群蛇也拥挤到洞口附近。绿衣、湛蓝、九一凑近望了降龙,又去看朵生。
通村崖径被山石阻了几处,残壁断垣,骸骨四见,朵家村已湮灭了。
“数百年不见竟是这等模样,也罢,朵生老吃夕照五花果可不行,他能去药田做点事养活自己。若遇机缘,灵根重长,或能入道。”鞅乐铜目泛光,他望向尤启,颇有感激之意。药田么,逆天洞内每条蛇可随意进出。
降龙虽也觉得好,但朵生却不能陪他玩了。尤启救他,救朵生,解决朵生生存无靠境况,无非是要他入重华门。若说修行,重华门自是重莲山区灵气聚集之地,各峰修道场更是灵气浓郁。这对他百益而无一害,何况他也无心拒绝尤启一番好意。
“你等回洞好好修炼。湛蓝,别再懒骨头了,九九也莫就知玩。绿衣,往后洞内的事,由你、湛蓝、九一、鞅乐、白灵儿商量着办,重华门有难,降龙会尽全力相助,但降龙永远是逆天洞的降龙。”
降龙声音渐渐消失,朵生已被尤启携上。红影落往常务长老典予阁的前庭,风息看出门外。尤启已牵着降龙,抱着朵生走近典予阁大门。
第一次见尤启左牵,右抱。风息嘴角动了动,起身迎接正跨入门的尤启。
“右长老这是?”尤启放下朵生,让降龙扶好人,方直腰看了风息一会儿。降龙、朵生的事皆是他私下而为,苍龙吞月危难之际,尚有门户之别,委实可笑,不过掌门多不会认同,余下三位长老的立场尤为重要,但此事尤启只希望风息知晓。
“此子名降龙,我收其为门外弟子,这小孩是朵家岭遗孤朵生,天生无灵根,入不了重华门。你分派他到药田做点事,给口饭吃,略尽毗邻之责便可。这二件事不要传知掌门与其他二位长老,不知常务长老可否担待一二?”风息犹疑了一会儿,转身入密室,拿出两枚无字玉牌,经手已印上降龙、朵生四字。他递玉牌与尤启,尤启轻抚过,翻手纳入掌中,递了一枚与降龙,另一枚他放进了朵生怀里。
“门下弟子见了二子或可多嘴,本长老尽力而为。”风息看了昏睡不醒的朵生,留了长命发的朵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凡人小孩,他的事好办。但白发降龙,长相妖异,着实无法不让人作为怪谈起兴。
“降龙暂为我近身弟子,你关照此子便可。”这意味着降龙将长居禁峰的临蓬生筑,风息舒了口气。
“如此甚好。”尤启见他应承了,方领了降龙离了典予阁。风息也令近身弟子送昏迷的朵生去了明峰。
明峰、犄角院,兴义、王齐、郝晓、黄宇围着一张木床,各猜着床上昏迷未醒小孩的来历。
朵生正在偷银发麽麽的小人书,右手正小心翼翼的前伸,突然一小蛇蹿上手臂,,他虽不怕蛇,但突然没来由的碰触,使得他尖叫着睁眼醒来。
“嘿,醒了。”上方一张大圆饼玉脸,是黄宇,他正凑近看睁眼的朵生,左边的兴义扶着朵生坐起,右边的郝晓端近了一碗菜羹,王齐插了一柄白玉勺子到碗里。
“我来。”兴义接过羹碗,舀了一勺,递近朵生嘴边。朵生记得他是在家的,虽然再无他人,但仍是他家。而眼前这四个陌生人又是怎回事?鞅乐、九九、白灵儿呢?
“你仅吃了些灵果吧,很久没充饥,有些虚弱,这菜羹很适合你。”鼻子充满清香,熟食之气擂响了肚皮,望着温言软语的兴义,朵生往前吞了勺子,一口吃尽菜羹,他粗鲁的动作吓得兴义误以为他要吞了勺子。
“锅子里还有很多。”菜羹落肚,朵生饿得慌了,他夺了勺子与碗,狼吞虎咽起来。郝晓好心提醒,王齐皱了浓眉,兴义略有些紧张的盯着人,黄宇撑了脸,全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朵生三五下喝完羹,伸了碗到兴义跟前,兴义失笑的接过碗去厨房盛菜羹了,这菜是一品绿叶兰。兴义在明峰野生林开辟了一块新田,专种了一品菜灵植供犄角院食用,因品级不高,重华门常务长老也没过问。王齐特别能***米不够,除了门内弟子每月送来外办的米,他所种的一品菜灵植便成了犄角院主粮兼蔬菜。
“朵生,你怎么来这重华门的?”黄宇瞧了附近年长,又不讨他喜的王齐与郝晓,开始了拉拢新人。这犄角院,除了独立特行,又能团结相帮,且不惹大家讨厌的兴义,便是穿了同裤衩的王齐与郝晓,好动又自负的他已无法再忍受足小他五岁的新人孩童的孤立了。
朵生举着勺子,望出门,他正等着兴义的菜羹,闻声回头的他打量着黄宇,已从鼻青脸肿复原的黄宇小眼泛光,鼻如蒜头,红脸圆润,一头乌发扎在脑后,整个人是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
“朵家村没了,家也没了。我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儿了,你没见到鞅乐、九九、白灵儿么?”郝晓、王齐、黄宇皆是一惊,与朵家岭毗邻的只有重华门,送来的门内弟子说朵生是朵家村遗孤,而鞅乐、九九、白灵儿从名字判辩就知非朵家村人氏,朵生又是如何认得不在这重华门的三人的呢。
黄宇摇头,看向王齐。王齐摇头,看向郝晓。郝晓也摇头。竟没人见过鞅乐、九九、白灵儿。朵生十分疑惑昏迷的他是如何被带到这间房的。
“你是门内弟子送来犄角院的。”门口,兴义端着菜羹走近,他递了羹碗到朵生手里,朵生不急着吃,刚一碗已垫了肚底,不过他还是接了,放入了勺子。
“他没提及鞅乐、九九、白灵儿么?”门内弟子送来昏迷的朵生时,并没多说,只说了他是朵家村遗孤,让大家好生好照拂,还说有关他身份的事不许对外人道。见朵生小脸上是满满失落,兴义心疼他了。
“恐是他们忙着别的事了,暂时无力照拂你,是门内弟子送了你来。你不用难过。往后他们说不准还会来探望你。”朵生脸色舒缓了好些,他记起离开逆天洞时的情形,那时说是降龙失踪了,也正如此,九一才要生吞了他,不过后来湛蓝说降龙无恙,大伙儿看似也和好了,或许逆天洞的天兽都寻降龙去了。他本不应再添乱,被送来这儿也挺好。兴义说的后句也是他仅存的希望,朵家村没了,还有鞅乐对他好。他虽是不喜鞅乐的扭腰歌,但还是希望鞅乐能陪他说话,就如在逆天洞内那般。
朵生握了勺子,很快吃完菜羹,道了谢,下得床来。黄宇自告奋勇的带他逛犄角院,兴义、王齐、郝晓各做各事去了。
犄角院不大,前庭左右各一株花树,入内是二进院,后院厨房、茅厕、柴房、各式器具屋,及灵植收管屋。中间是膳堂、客厅左右并排着书房、密室,最前排是五间厢房。黄宇带着朵生,一间间穿进穿出。
外出犄角院门时,太阳早下山,三品欠生律正花容藏新月。
“朵生,我是你小师兄黄宇,现负责后山一块长势、品级皆优的药田。你还小,我猜大师兄这回定要听那少鬼头王齐的话,安排你与我一道看管这药田,你要先熟悉不?我这就带你去。”黄宇回头瞧双目四转,神色好奇的朵生,暗自高兴有这么个小师弟跟着。
“黄宇。”
正收拾柴块的兴义,从院角抬起头,唤住黄宇。这次朵生的事他可不敢再听王齐决定,要知是长老近身弟子亲自送来的人,若出意外,犄角院的人都别活了。
“明儿起,朵生与我一道看管你的药田,你换到我的药田去,那药田邻着王齐与郝晓的,他俩会帮你看管。你也不用整日说些有的没的。”黄宇脸红如霞,头一次说坏话就被兴义抓了个正着。不过兴义的话,讶异后的他明白了过来,虽是高兴,但兴义要与他抢朵生,这就令他不痛快了。
“大师兄,我那药田在后山,纵有危险,我与朵生也应付得来,我俩年岁相近,好处。何况这些日子,我独自不也没事的嘛。”王齐与郝晓扛着药灵植、抱着绿叶兰回了犄角院,郝晓走近黄宇,王齐正打算让朵生独管一块药田,玩还与他抢粮在有着王齐的犄角院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他与郝晓也知长老近身弟子亲送人至犄角院的意义。黄宇近期表现还不错,他的药田也没有危险,而且两小孩年龄虽有差,却比与他们年长的呆一处好使,黄宇的话让他有机可趁了。
“大师兄,黄宇的药田并无危险,他的话也有道理,不如让朵生先跟他一阵子。实在不成,你再接手如何?”
兴义望向郝晓,郝晓不置可否。兴义看向朵生,朵生正扶着附近的欠生律花树,仰头看树上花,这树花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正努力寻找花簇中的绿叶。四人商议的事,他是一句没听入耳。
“好,朵生先由黄宇你照看,力有不逮时,一定要告知大师兄,他若有事,你小命不保,可别怪大师兄没提醒。”
黄宇抓过朵生,介绍了兴义、王齐与郝晓。朵生认真的唤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王齐脸色好看了许多,与兴义、郝晓一道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