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力挡在小鲁的身前,一声低喝:“武师傅说了,陈石鲁的事,村里谁也不能过问,谁敢动小鲁……”,他伸出手来,嘿的一声,朝旁边的一块砖头劈去。
却听得轰的一声,这块砖头被袁大力的一拳轰成了碎末。
周围的村民们一惊,全都往后面退去。
袁大力紧绷着脸说:“谁若是为难陈石鲁,长老会绝不轻饶!”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后面,宿奉山带着士兵从长老会里冲了出来。
宿奉山一边冲出来,一边大叫;“回去,回去,这里的人全都回去,听候长老会的调遣,若有违逆,军法处置。”
宿奉山神色匆匆的样子,再加上刚才的警世钟响,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纷纷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散了开去。
小鲁回过头来,看了袁大力和苟兴光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会跟着两个护卫。其中一位居然还是村里大名鼎鼎的袁大力,想到这里,小鲁便挺起了胸,颇有点趾高气扬的感觉,很想让两人跟着自己,在村子里大摇大晃的走一圈。
不过,随后,小鲁便想到了身后总是跟着两个人的不便之处,他回过头来,对苟兴光说:“苟哥苟哥,你们真的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吗?”
苟兴光用短戟敲着圆盾,理所当然地说:“那是当然,陈石鲁,武师傅的吩咐,谁敢违抗?”
小鲁说:“连我进厕所也要跟着?”
苟兴光想也不想的说:“那还用说,当然是跟着啦。”
随后,他发现了不对,脸一下沉了下来,用短戟指着小鲁的头说;“小子,你敢调戏我?”
奈何苟兴光整个人的脸都是圆圆的,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脸,天生一副弥勒佛的样子,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笑意。
小鲁说;“苟哥,跟我上厕所那倒不必,警世钟一响,村里就象是铜墙铁壁,你们离我不远就行了,没必要跟的那么紧,就象是跟屁虫似的。”
苟兴光大怒,把短戟交到拿着盾的手里,一把抓住了小鲁的衣领,说:“小子,说话干净点,你说谁象跟屁虫?小心哥哥我揍你。”
他嘴巴上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是向袁大力瞅了过去。
原来,苟兴光生性开朗,武师傅要他跟在小鲁的身边,他虽然照做了,多少还是有点无所谓的样子。
要知道,小鲁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苟兴光看来,小鲁再怎么调皮,也玩不出什么名堂来。
更重要的是,正如小鲁所说,警世钟一响,村里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外人很难混进来,他大可不必紧张兮兮地紧着小鲁。
袁大力则不同了,袁大力是一个颇为古板的人,武师傅要他跟在小鲁的身边之后,他就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小鲁,生怕小鲁突然消失了似的,当真很有跟屁虫的风范。
听了小鲁和苟兴光的话,袁大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是沉下脸,说:
“你们两个少开玩笑,正经点,武师傅的交待可不是儿戏,陈石鲁,你现在去哪里?”
袁大力所问的这个问题,小鲁在大厅里里就想到了,他吹了声口哨,指着广场左边,人烟稠密的屋宇,说:
“跟我来。”
昨天,小尾巴和小鲁前去三味书屋的路上,小尾巴就象是好奇宝宝似的,不停地在小鲁的耳边聒噪。
今天,好奇宝宝变成了小鲁。
和昨天不同的是,昨天只是小尾巴自己一个人的表演,今天,则有苟兴光这个活宝在和小鲁一唱一和。
小鲁说:“苟哥苟哥,你打过仗吗?和其它村子的人开战,是怎么样一种场面?”
苟兴光用手里的短戟把圆盾敲的叮当响,摇头晃脑的说;“打过,当然打过,陈石鲁,哥哥给你说,打仗那种场面,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每一个人都象是打了鸡血似的,拼了命的往前冲,不能落后别人半步,想想哥哥我当年……。”
他拿着手里的短戟,朝左边的树上一敲,却听得旁边胳膊来粗的小树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的嘴上却是说:“当时,一个身高两丈,脑袋有水缸那么大的火阳村的人就象是稻草似一样,被我拍飞了出去。”
他拿着圆顶往头上一挡,遮住了头顶的阳光,接着说;“那些人看他们的队长被我灭了,很多很多的人气坏了,他们拉开了长弓,利箭就象是乌云一样朝我射了过来,当时周围全是死尸,眼看周围没有躲藏的地方,哥哥我吓了一跳,好在我急中生智,忙乱中身子一缩,把盾这么一挡,整个人就躲在了盾牌后面,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很多很多的利箭,都射在了盾牌上。”
小鲁看着他手里的圆盾,但见这个圆盾乌黑发亮,盾牌的那些条纹间,有的地方还是崭新的,一看就是刚铸好的。
小鲁也不揭穿他,只是顺着苟兴光的口风说;“可是,苟哥苟哥,你身材这么高大,这个盾牌才这么小,这个盾牌真的能够把你的护的周全吗?”
苟兴光说:“陈石鲁,忘了告诉你,苟哥我可有一门绝活,名字叫做缩骨功,只要我吸一口气,身子这么一缩……”,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接着说,“整个人就会象是没有骨头似的,盘屈成一团,我躲在盾牌的后面,谁也别想射到我。”
小鲁说:“苟哥苟哥,你能不能现在表演一下,给我亮一手?”
顿时,苟兴光的脑袋摇的就象是拨浪鼓,他严肃地说;“这怎么成,陈石鲁,这可是独家绝活,独家绝活是不能随便亮给别人看的,随便亮给别人看的话,是对独家绝活的不敬,到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它就会不灵了。”
小鲁点着头说:“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苟哥说的对,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愿意随便显露真功夫的原因。”
袁大力虽然是一个古板的人,一路上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个人言之凿凿地吹着牛皮,一个人假装信以为真的跟着附和,嘴角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小尾巴的家在村子西面,这一带的都是高墙大屋。
小尾巴的家更有一圈十来米高的围墙,围墙里面,到处红砖绿瓦,完全是水月村里高门大户的那种气派。
小尾巴家,本来也就是水月村里的一个大户,在他家的门前,竖着两蹲石头狮子,每一蹲石头狮子都有数千斤重,占地一丈方圆,看上去相当的威猛。
在两蹲石狮子的中间,是三级花岗石彻成的台阶。本来,小鲁家的大门内外都是平地,他们家只需要建个大门,直接把门内门外隔离开来也就是了,但是,小尾巴他们家的家主,偏偏要在门前弄出这么几级台阶,使得他们家的大门,平白地比平地高出那么一截,也使得他们家的大门,越发的显出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当然,小鲁家的大门,和这种气势是相得益彰的。
在小鲁家的大门前,有两个紫铜做成的铜环,这两个铜环,每一个都有水盆那么大,做工古朴厚重,摸起来就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在朱红的大门上,还有无数的铜钉,这些铜钉在朱红的大门上突出来,使得小尾巴家的大门又给人一种壁垒森严的感觉。
在大门前左边的屋檐下,常年放着一条三尺来长的长凳,凳子上常年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这个汉子的头发全被剃完了,亮出一个光光的脑袋。
当然,对于村里人来说,人们对这个汉子早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但是若是新来水月村的人,一眼看到这个汉子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一阵吃惊。
因为这个汉子的脚上,系着一根细细的铁链,这种铁链不知道掺杂了什么东西,说不出的坚韧,平常的那些刀具,很难把这种铁链破坏。
这个汉子的额头,有着一条一寸来长的疤痕,这条疤痕,有近半指来深,看上去深可见骨,相当的刺眼,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熟悉汾河一带情形的人都知道,这个汉子的额头是用烙条烙印上去的。
这种烙印,正是汾河一带奴隶的标志。
这个肢色黝黑的汉子,正是小尾巴家里的一个奴隶,他今年约莫三十来岁,正是一个人精力最为旺盛的年纪,在水月村里,这种奴隶,正是开山,挖矿的骨干,却被小尾巴的家里人,用铁链栓在了门口,当作一个看门人。
在小鲁和袁大力苟兴光三人沿着小尾巴家的围墙,走到门口的时候,这个看门人马上站了起来,微微躬下了腰,朝小鲁他们一施礼,说;“不知道三位大人来此贵干?”
小鲁说:“黑叔叔,我是来找小尾巴的。”
这个看门人哦的一声,说:“大人是来找小少爷的,好的,请大人们稍等,我马上帮三位大人传达。”
说着,他转过身,从凳子上拿起一个铁锤,重重地敲击在旁边的一块铁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