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院子里,墙角的一座石屋里,跑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这个少年,光着上身,全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短裤,他的脚上,同样系着细细的铁链,额头上烙着深深的奴隶的烙印。
这个少年,正是小尾巴家里的一个小奴隶,名字叫做阿十三。
却见阿十三飞快地跑到门口,对看门人说;“阿四叔,有事吗?”
嘴上说着,他灵巧的目光,却是瞄到了小鲁他们身上。
这个叫阿四的看门人说;“这三位大人是来找小少爷的,快去通报。”
阿十三朝小鲁他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请三位大人稍等,十三就去告知我家小少爷。”
他转过身,迈动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往院子里跑去,伴随着他那轻快脚步声的,是铁链无时无刻在地上移动所造成的摩擦声。
苟兴光圆圆的眼睛鼓了起来,瞪着小鲁说;“陈石鲁,你来找小尾巴做什么?你不会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跟你们玩泥巴吧?”
小鲁说:“苟哥,你们如果不愿意跟着,就自己回去好了,反正在村子里,我也不想老是有人跟着。”
苟兴光说:“陈石鲁,你……。”
袁大力伸出手来,向苟兴光摆了摆手说;“算了,少年人的事,由他去,我们只要随时能看见他就好。”他看了一眼小鲁,说:“陈石鲁,你就当我们两个是透明人好啦。”
苟兴光想了想,最后只能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很快地,小尾巴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小尾巴又换了衣服,他现在,他穿着一件绿色的短上衣,脚上套着一双棕色的皮靴,只是他的两只长长的耳朵上,还是垂下来两个大大的耳环。
小尾巴兴冲冲地朝小鲁跑过来,对小鲁说:“哈,小鲁哥哥,小鲁哥哥,你来了,本来,我正准备派人去找你的。”
小鲁说:“找我做什么?”
小尾巴说:“你忘了?我妹妹的生日快到了,她一大早就催着我去找你,你被长老会的找去后,她可担心了,老是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样,小鲁哥哥,长老会的找你做什么?没什么吧?”
小鲁拍了拍胸膛说;“还能有什么事呢,就是昨晚的那些事,武叔叔他们随便问了问我。”
小尾巴说:“可是,小鲁哥哥,刚才,我听到警钟响了起来,真的没什么吗?”
小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真的没什么。”
小尾巴深深地看了小鲁一眼,说:“好吧,小鲁哥哥,我相信你,走,我们进去,我妹妹正等你着呢?”
小鲁奇怪地说:“她等着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院子里又有几个人跑了出来,跑到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这个少女,长着一对长长的耳朵,长长的眼睫毛,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她的两只眼睛只要眨动,眼睫毛就会扑闪扑闪地跳动着,就象是会说话似的。
她的腰间,束着一条手指来宽的带子,裙裾拖到了地上,这个时候,她的一只手托着裙摆,移动着碎小的步子,花枝招展地朝小鲁跑了过来。
一边跑,她那银铃般的嗓音就象是在歌唱似的在空气中回荡:
“小鲁哥哥,小鲁哥哥,你怎么才来?菟菟可是想死你啦。”
小鲁的脑袋轰的一声,沉重万分,他拍了拍额头,说:“小兔菟,你怎么出来了?女孩子不是不能随便乱跑吗?你这样跑出来,成什么样子?”
这个小鲁称之为小兔菟的少女,正是小尾巴的妹妹,名字叫做兔菟菟。
兔菟菟一把抱住了小鲁的胳膊,不满地说:“不,我才不要小鲁哥哥教训我,就象是一个小老头似的,小鲁哥哥,走,我们正在准备生日晚会,菟菟要你去看看,菟菟布置的好看吗?”
小鲁却是摇了摇头,把小菟菟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来,让她站在一边,却是说:
“小菟菟,我是来找你哥的。”
兔菟菟撅起了嘴,委屈地说;“小鲁哥哥,小鲁哥哥,你知道我不能随便出门,我都好久没看见你啦,人家好想你。”
小鲁说:“小菟菟,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正事要紧,不能再贪玩了。”
兔菟菟却是一把又抱住了小鲁的手说;“不嘛,不嘛,小鲁哥哥,我要你唱歌给我听,还要陪我捉蟋蟀,赶蚊子,对了,小鲁哥哥,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小鲁忙向小尾巴求援,不停地挤眉弄眼。
谁知道,这时候,小尾巴却是转过了头去,完全一副不认识小鲁的样子。
小鲁一声大喝:“小尾巴。”
小尾巴这才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小鲁说:“小鲁哥哥,你就好歹陪陪她了,你不来,她可把我烦的够呛,天天在我耳边吵,我可被她烦死了。”
小菟菟拖了小鲁几次,小鲁纹丝不动。
小菟菟困惑地说;“怎么啦?小鲁哥哥,你不去吗?”
小鲁说:“小菟菟,我有很要紧的事,我来找小尾巴。”他的手指,指向了小菟的身后,说“还找他们。”
这时候,跟以小菟菟后面过来的人才走到小鲁的近前,这几个人里,昨天在汾河岸边追自己和鼠仔的两个人赫然在列。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那个很容易红脸的蛇皮。
今天的蛇皮,穿着一件细长的灰色的棉衣,腰上束了一根草索似的带子,他的头是三角形的,上面长着一对细小的眼睛,一层淡淡的皮肤,覆盖在他的眼睑上。
很显然,蛇皮今天精心的打扮过,他的那一身棉衣是精心挑选的,布料相当的好,剪裁的也相当的合身,就是穿在他细长的身躯上,使得他看起来就象是一只直立起来的鱼鳅。
穿山甲今天则穿着一件褐色的背心,露出了他那就象是树皮似的躯干,他的头发梳在一边,眉宇间的那些眼皮也是精心打理过,把那些折皱都抚平了。
他嘴角的胡子似乎也精心的修剪过,这就使得穿山甲看起来脸面光洁,精神抖擞,在一种焕然一新的状态里,穿山甲嘴里突出来的那两只獠牙就象是利剑似的闪闪发光。
两人看着小鲁,特别是听到小鲁说的话,两人的脸色阴郁的就象是要滴出水来。
蛇皮说:“陈石鲁,你找我们做什么?”
小鲁说:“揍你们。”
蛇皮一惊,往后一退,说;“武师傅说了,这两天不能打架,你连武师傅的话都敢不听?”
穿山甲却是说:“陈石鲁,大鼠哥没到,你别欺人太甚!”
小鲁却是收站定手,哈哈一笑,说:“逗你们玩呢,蛇皮,佘家小子,小鲁哥哥我决定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不和你们计较。”
随后,小鲁说:“大仓鼠在哪里?今天他怎么这时候还没来?”
穿山甲说:“我怎么知道。”
原来,随着兔菟菟生日的临近,这两天,三味书屋里很多的少年,只要有时间都跑来了小尾巴家,帮小菟菟布置生日晚会,以讨兔菟菟的欢心,大仓鼠自然也没有例个。从今天开始,三味书屋就不再上课,他们来兔菟菟这里,只会比以前更勤勉。
这些情况,小鲁一清二楚。
正在说话的时间,门外却是响起了那个黑奴阿四的声音:
“小姐在里面,这位大人请进。”
小鲁他们都回过头来,但见大门口,大仓鼠一身红袍,头上戴着一顶冲天冠,手里拿着一柄逍遥扇,脸上薄薄地涂了一层脂粉,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本来,大仓鼠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轻摇折扇,脸上带着微笑,一幅风度翩翩的样子,不过,在看到小鲁的时候,大仓鼠的脸色却是变了,变得恶狠狠的,就象是要把小鲁吃了似的。
小鲁觉得有点奇怪。大仓鼠向来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这种样子,显然是有点非比寻常。
小鲁迎向大仓鼠,说:“喂,大鼠仔,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不是对小菟菟很有想法吗?你的表现可不够好啊。”
大仓鼠说:“陈小鲁,都是你,我表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原来,昨天鼠仔回家之后,很快地昏迷了过去,怎么样都没法醒过来,宿家的人当时便急了,请了村里最有名的医生,灌了很多的草药,鼠仔就是没法醒过来。
到后来,医生也是束手无策,这可把宿家吓坏了。
为此,宿家的所有人都忙的昏头脑胀。宿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大仓鼠是把鼠仔追赶进黑沼的罪魁祸首,自然少不了对大仓鼠劈头盖脸的臭骂。
在大仓鼠简单地把鼠仔的事情说出来后,小鲁惊呆了,鼠仔可是他的好兄弟,他可不想鼠仔出任何问题。
小鲁当时便对大仓鼠说:“走,大鼠,我们一起去看看,鼠仔到底怎么啦,我们昨天从乱葬岗出来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是沾上了乱葬岗的邪气?”
大仓鼠冷笑着说:“陈石鲁,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只要你进了我们宿家的门,你陈石鲁还能活着走出来,那才是见鬼了。”
小鲁第一次有点手足无措,说:“那怎么办?”
大仓鼠说:“怎么办?你就企求小鼠平平安安吧,小鼠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宿家一定会要你抵命。”
小鲁他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宿家在水月村里根深夜茂,如果宿家都没辙,自己再急也没有用,更何况,自己来小尾巴家里,除了找小尾巴,还有更重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