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被定罪,两个官差过来要把他送往大牢,刚站起来,看见跪在地上的金珠儿,忽然间好像想了什么,忙跟两个官差说道:“两位官差大哥,请等一下。”
回转身子,对着严光说道:“大人,小民有个不情之情,还希望大人能答应我。”
严光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刘雨说:“生者功劳虽不小,养着恩惠大如天。在我落魄之时,是金班主收留了我,我才能活到今天,这份情义对我来说重如泰山。我希望大人能让我去给金班主守守孝,还请大人能够答应我。”
大宋朝以仁孝治国,刘雨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严光并未阻拦,只是让两个衙役跟着他。
刚一出门便碰见了急忙忙走来的愣子,手里拿着一个白布袋子,这是刘雨让他去一家珠宝店取来的宝石碎片,原本刘雨想,说完书自己就开始动手做旦角的服装道具。这些宝石碎片是往片子上粘的,戴到头上后用灯光一照就能闪闪发亮,特别的漂亮。
可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打断了刘雨的计划。
愣子看着刘雨手上的枷锁,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再往身后一看,奇志和老王抬着不知是什么东西,阿娟扶着抽泣的金珠儿,后面一大群人,大家的表情都很沮丧,顿时就蒙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过去揭开白布,眼睛瞪的老大:“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奇志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奇志难过的跟他把事情一五一十一说,愣子‘哇’的一声就哭了,手里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从里面撒出来的宝石碎片,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夺人眼目。
……
转眼间,金德的身后事办完了,刘雨也到了发配的日子。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便是离别,相州南门外的官道上,金珠儿已经哭成了泪人,父亲死了,心上人又要被发配到南阳,几天之中她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这怎么能不叫她难过。刘雨看着她哭成这样,很想给他擦擦泪水,无奈何,手上却带着枷锁。
刘雨难过的安慰道:“珠儿,别哭了。人生的大气大悲来的太快了,你虽然失去了父亲,可是你看看你后面的那些人,他们一样是你的亲人,对你有着更多的关怀。我走后,你要听他们的话,等我回来。”
金珠儿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他能理解金珠儿现在的心情,因为自己以前也曾有过跟她同样的命运。刘雨不想让金珠儿跟自己有着一样的命运,所以想尽量宽她的心,往后看看,给阿娟使了一个眼色。
捕捉到这个眼色,阿娟走上前把金珠儿抱在怀里,说道:“珠儿,别哭了,你想让小雨带着伤心上路吗?你不但有小雨,你还有我们啊,五年的时间说快也快,我们就等着他回来,啊,不哭了”抬起手给她擦擦泪水。
金珠儿呜咽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难过,止不住的想流泪。”毕竟才十多岁的孩子,一下子成了孤儿,换成谁也受不了。
刘雨安慰完金珠儿,向奇志他们走过去,站定后说道:“奇志大哥,我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写了两出戏,本子放在东屋的柜子里,是你和阿娟大嫂合演的剧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靠着那两个本子继续唱戏。”
“另外,萧文和愣子你们俩可以学习弦子和板鼓,两位老师傅年岁大了,现在又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你们俩要把这个班接过来,知道吗?”
愣子红着眼,说道:“我知道,我会把我爹的技艺学下来,等我们赚到钱,我们去南阳看你去。”
这句话说的刘雨有点眼热。
萧文也点点头道:“我的小生动作和嗓子基本上已经恒定了,奇志大哥的本子我能唱吗?”
“你可以唱,好好学,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唱。”说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的照顾两位老师傅。”
“好了,小先生,咱们该上路了。”
今天押送刘雨的是何达,还有两个衙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
刘雨回头说道:“我这就来。”说完跟大家,深深的鞠上一躬:“大家等我回来,好好照顾珠儿。”
道完别,便跟着何达上路了。一步三回头,挥手道别。
等刘雨离开了以后,在相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北门外三十具尸体,全部被人杀死,各个没有脑袋,这下可忙坏了严光,城里刚死了四个人,现在一下子又死了三十个。经过几天的追查,衙门发现这三十个人都是外地人,而且一直居住在城外的鸡毛山上,他们的身份是强盗,和刘雨杀的那三个人的身份一模一样。
……
南阳,历史悠久,这里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之一,也有着‘帝王’之乡的美誉。
王莽篡汉,害的小刘秀逃国一十八年,来到南阳地碰到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光烈阴皇后阴丽华,阴丽华是刘秀准备东山再起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这里从东汉之后便有了一个‘南都’的称号,这里繁花似锦,人杰地灵。刘雨来到这里也碰到了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何达带着刘雨走了大概半个月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南阳驿。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拿着文书上前敲门,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穿驿服的中年,很瘦。眼窝塌陷,最下留着几根山羊胡。这个人叫周生,是南阳驿的头头,出门来看着眼前何达穿着熟悉的服饰,便问道:“你们打哪来啊?”
何达上前道:“您是周驿丞吧?我是从相州来的何达,这是文书,您看一下。”说着,把文书给了周生。
周生拿着文书看完道:“哦,是这么回事啊。呵呵,现在这年头被人冤枉的多了。”
“冤枉?”
刘雨心里想着:“怎么会是冤枉呢?这文书上到底是怎么说的?”
周生把文书揣在怀里来到刘雨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何达忙上前给刘雨说道:“这位是驿丞老爷,还不赶快见礼。”
刘雨恍惚过来,忙施礼道:“见过驿丞老爷。”
何达忙跟周生介绍刘雨:“这位是我们老爷门下的弟子,年纪还小不懂事,被牵连了,送到您这儿,您受累给照顾点。”
刘雨听着何达的话才明白,原来是严光为了自己,把罪名改了。
周生摆摆手笑道:“小伙子不错,虽说年纪小点,不过在我这里你就请你们老爷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回吧。对了,把枷锁打开,在我这用不上。”
何达抱拳道:“谢谢周驿丞!”
他拿着钥匙,嘁哩喀喳,给刘雨打开了枷锁,跟他说道:“你在这好好的,相州那边你就放心吧,我还等着你回去之后,再给我们说上一段书呢,不准在出事了啊。”
说完拍拍刘雨的肩膀,跟周生抱了抱拳便离开了。
刘雨活动活动手腕,不知道这个周生人怎么样,会不会难相处。
周生看他有点紧张,忙安慰道:“别紧张嘛,呵呵!我问你,你会什么手艺吗?”
他问这个是想法的,南阳驿本来就是给过路的官差住点地方,用不了多少人。周生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凡是到他这里来的犯人,他都会先问你会干什么,你要说你是厨师,他就会给你安排到当地的酒楼里,这样一来,他只需要跟酒楼的掌柜子打个招呼就行。这个犯人在酒楼安安稳稳的,就什么事也没有。一旦出事,掌柜子必须马上向他禀报,他会把人撤回来,然后交给官府。
刘雨则向他说:“回驿丞老爷的话,小民会唱戏、会说书。”
“哦。”周生搂着刘雨的肩膀惊讶道:“小小年纪会唱戏,你会唱什么戏,说来我听听。”就这句话就暴露了他是个戏迷。
刘雨说:“我会唱的戏,你们这没人会唱。”
周生哈哈大笑:“口气不小嘛,你会的没人会?我不信,我们这有一个清河班,想当年可是给皇宫唱过戏的班子,那里面的戏子各个身手了得,你敢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刘雨道:“好的。”实则在心里说:“给皇宫里唱过戏,很了不起吗?”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去,还真怕他吓一跳,同时也让有了想要进入这个班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