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刚蒙蒙亮,初升的太阳露出来红光,照耀着这个还在沉睡的大地。
在甘业这座院子外的小路上,跑来了一辆马车,粉红色的车厢四周吊坠着几条丝丝的红线和几朵用布秀成的小花,不平的道路使这些小花在空中来回晃荡。这样一辆花车里面坐的基本都是一些官家小姐、大家闺秀或是清倌娼妓。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甘业,看着花车停在门口,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花车上先下来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一个一尺半高的小板凳,放在下车的地方,然后双手扶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女人。
这是个妇女,穿着一套红粉相交的绫罗丝绸,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快跟鼻子抹平了,白森森的脸上只凸显出来两只黑洞和红的有些妖艳的嘴唇,手里拿着一只小手帕,见人三分笑,花楼里的姑娘们称她为妈妈,而民间俗称**子。
甘业山前抱拳讨好道:“花妈妈真是早啊,不亏是干大事的人,比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我们真是差远了。”
花妈妈拿着手绢遮住嘴唇,呵呵一笑道:“哟,甘员外可不敢怎么说,我等都是生活你们男人的世界里,一旦你们不高兴了,那我们还吃什么?如不早早寻找到几个清秀的人儿培养起来,怎么能讨到你们这些男人的欢心。”
说完,双肩一抖一抖的,脸上的胭脂水粉直往下掉沫沫儿。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带我先看看货色吧,货色要是好的话,这价钱说不定还能给你涨涨呢。”
“是、是、是,花妈妈说的是,来这边请。”
甘业领着花妈妈来到南厢房的门前,命令家奴开门。
‘哗啦’家奴把门推开了,只见床上躺着刘颖,刘雨则趴在床边。
刘雨昨天晚上央求好心大叔放了他们,可好心大叔告诉他不能放,然后说,让自己想想,就昨天晚上那个情况,外面冰天雪地,呼呼刮着北风。就算放你们出去,你们能逃到哪儿去,这么冷的天,就算不饿死也得冻死。
与其这样冻死还不如看看情况在说,好死不如懒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相聚的希望,还叫自己千万不要干傻事。
好心大叔的话让他想了一夜,确实是这样,如果两个人都死了,那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他还是无法接受。
铁链的响声,让刘雨看向外面,那个花妈妈的打扮让他觉得很刺眼,前世的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于是他的两眼有些腥红。
“你们干什么。”刘雨愤怒问道,可是没人理他。
花妈妈拿手指着床上的刘颖向甘业问道:“你说的小女孩是她?”
“是,就是她,今年刚刚五岁,正是学东西的时候,而且模样也不差,花妈妈您看怎么样?”
“嗯,看着还真不错,皮肤挺白,模样也清秀,是个小美人。”花妈妈中间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在原来的价钱上再给你加十贯,一共是三十贯,翠红给钱。”
甘业从小丫鬟哪里接到钱,连忙弯腰说道:“谢谢妈妈,谢谢妈妈。我马上就叫人跟您送到车上。”
“嗯。”花妈妈转身就走了,他不想呆在这里看着他们俩分别,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心肠也就硬了。
“你们俩,把小女孩送到车上去,千万别给磕着碰着了。”甘业一挥手,两个家奴进去就抱起还在睡觉的刘颖。
刘雨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抱走妹妹,可刚想上去阻拦,就被一只大脚给踹回去了。踹他的家奴就是昨天刘雨用绝户撩阴腿踹的那位,这个家奴此时哪里会心软,只要刘雨刚站起来,他的大脚就过去,如此反复,直到刘雨晕过去。
刘颖直到被送到马车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小丫鬟翠红接过来刘颖,把她放到自己的怀里,接着让她睡。花妈妈近距离看到刘颖的面目时,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姑娘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还是樱桃小口,这要是好好培养一番,以后肯定能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
昏迷了两个多时辰的刘雨醒来后,呆呆的望着房顶,他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妹妹那么小的年纪就被卖进那种地方,以后她可怎么做人?
三十贯啊三十贯,一条人命就值三十贯,这个时代怎么跟自己想的有点格格不入。
‘哗啦’门再一次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家奴,踢晕刘雨的那个家奴走到床边,用手背拍拍他的小脸道:“喂喂,别发呆了,该上路了。”
刘雨没动,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有理两个家奴。
“嘿,我这暴脾气,快起来。”说完伸手抓住刘雨的领子,像托死狗一样把他拖下来,刘雨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大哥,你觉得咱还要绑住他吗?他都这样了。”
“别帮了,谅他也跑不了,赶紧着吧,老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两个人说完,抬着刘雨走出来扔到车上,然后跟着上去,按照以前的位置,两边坐下,伸出双腿,用手扣了扣车厢板,喊道:“走喽。”
刘雨躺在车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两个家奴早上被甘业早早的叫起来,此时困得两双眼皮上下直打架,随着马车的节奏,两颗脑袋来回晃荡。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已经快到中午了,马车的速度由原来的颠簸变成了平稳,由原来走的很快,到现在的走走停停。
两边小商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刘雨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看着车厢内昏昏欲睡的家奴,他攥紧了拳头。
等马车再一次停下的时候,他心里暗道:“就是现在。”
刘雨身体绷紧,收回双腿,脚底一使劲,一个前扑,就窜到了外面。双脚落地,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此时两个昏昏欲睡的家奴一惊,车厢里空空如也,顿时忙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小子跑了。”
家奴的喊声传到甘业耳朵里,甘业赶紧下马,刚一转身就看了远远跑去的刘雨,怒道:“赶紧给我追,快点,要是他跑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说完翻身上马,奔着刘雨逃跑的方向就追去了,后面那些家奴听了甘业的话,连忙也跟着追去。
刘雨在街上狂奔,不敢回头,但是他听见了后面的马蹄声,还有一些家奴喊站住的话。
眼看着甘业的马就快追上了他,谁知他脚底一转,跑向大街旁边的一条小窄道。
纵使你马匹再快,也钻不到窄过道里。甘业只能招呼着家奴去追。
前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后面的追兵又紧随其后,刘雨现在的念头就是,找最小的窄过道,因为的身材比后面家奴的身材小很多,自己能过去他们过不去。
可是,刘雨没能如愿,没有找到更窄的过道,反而碰见了一波娶亲的,一个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然后他就向娶亲的队伍跑去,边跑边喊:“有人抢亲了。”
他的声音很大,因为以前他是唱戏的,他知道用丹田的气力喊出来的话才是最清楚的。
果然,在马上的新郎官听到后,问道:“抢亲的在哪儿?”就这一句话就知道新郎官的情敌不少。
“我后面。”刘雨边跑边往后指,但是他不回头,直接钻进了迎亲的队伍当中去。
新郎官向刘雨的身后一看,果然有几个横眉怒目的家伙,暗道:“辛亏我下手早,要不然抢亲的就该我了。”
娶亲人图的是个喜庆,最忌闹事的,你说你拦住迎亲的队伍,要喜糖也好要喜钱也罢,他都会给你。你说你来抢亲,那可不行,新郎官大手一挥:“给我打。”
几个刚刚到迎亲队伍前面的家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着几个拿着喜牌的家伙向他们跑过,二话不说,上来就拍。
刘雨看着前面乱成一团,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不过危险还未解除,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妙。
瘦弱的小身板属黄花鱼的,在围观的群众里游来游去,一不留神好像还踩到了几只脚,然后就听见。
“你踩我干什么?”一个身穿碎花布袄的少妇问旁边的一个猥琐男。
猥琐男大呼冤枉,少妇不饶他,俩人就掐,一时间谁踩谁的脚也闹不清楚,到是旁边围观的人可遭殃了。
“谁摸我屁股,站出来。”
“这个谁,拿开你的咸猪手,别摸老娘胸口。”
“你往这边倒什么,你想趁机吃老娘豆腐,告诉你,没门。”
前面一团乱,后面也是一团糟,创造这个热闹的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溜掉了
刘雨从人群出来,依然走着小巷子,来回的拐弯,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那儿了。
‘泼啦’突然间,从一个门里泼出来一盆水,浇在了刘雨的身上。
小巷子现在冰雪还未消完,小风嗖嗖的吹着,刘雨顿时觉的自己身上寒风刺骨,身体崩的很紧,再加上早晨没吃饭,又跑了那么久,本来就虚弱的身体,现在更加的难以忍受,随即两眼一翻,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