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福临一把揪住吴良甫,攥的紧紧的,却是掩盖不了他的惊恐与不安。
“回万岁爷,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呢。”
“朕……朕的端罩呢,朕要去看她。”福临不知所措地指了指李目,“你方才说西南的战事,再议再议。”
“皇上,微臣方才讲的是江东水灾。”李目有些不满。
“你们议,你们议,朕先退了,退了……”福临乱七八糟地说着话,由吴良甫扶着行了,只留一班摸不着北的大臣,面面相觑。
“烨儿,烨儿!”福临步履蹒跚,却是急匆匆的冲进了承乾宫。
殿内人群穿梭,兰烨静静躺在芙蓉纱帐之内,似同酣睡。
顾不得宫人们的行礼跪安,他径直走进里房。
绿翘正换着热毛巾盖在她的额前。
福临轻缓的,沿着床沿坐了,生怕惊起深睡的她。
福临抬手,将她耳畔的乌丝掠至耳后,轻晕开她眉心的波皱。额上似火烧烫。他瞧见她的憔悴容颜,不住的心酸。
“是朕,是朕的过错,却让你受尽了波澜。”
“冷,冷……”福临听得他喃喃自语,“阿玛……皇上……皇上……”福临心疼的握起她的手,却是冷的刺骨。“烨儿,朕在这儿,朕就在这儿守着你,看着你。”
许是听见了这点滴传唤,她微露笑颜,旋即皱了皱眉,“冷……冷……”
她的手也随着明显哆嗦了起来。
“李太医,李太医!”福临一边拉过一床被褥与她盖了,一边是叫唤。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的赶进来,“你们如何治的病?”福临回转了身,紧盯着他们,眼眸中是压抑的怒气。
“回皇上,兰主儿是寒性体质,如今带了红入水,染了风寒,才会高烧,全身发冷……”
“朕不要听你的医理!”福临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太医的回话。“朕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治好她。”
他的眼神由着严厉演变成了绵长的恳切,“李太医,你是太医院之首,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李太医确乎见到了,福临回首轻抚过兰烨的脸庞时,眼中的晶莹。
那么轻柔的,握着她的手;如此专注的,望着她。
“你们一定要治好她。”
没有大发雷霆,没有怒火冲天。福临是那样平静而诚恳地请求。可看似平静,却有着比以往狂风暴雨时更猛烈的东西,彻底震撼了李太医。
皇上不是一个帝王,却如同痴情的男子,见着心爱之人患病,那种看透一切唯有她的神情。
“兰主儿,兰主儿,张太医,兰主儿怎么样了?”博果尔换了衣裳,瞒了大贵妃偷跑出来,抓住正熬着药的张太医,急切询问。
“嘘,襄贝勒,皇上正在里头呢。李太医已是仔仔细细瞧过病了。”博果尔早已是往里头瞅了,却是顿住了脚步,定了神情,定格了此处。
“万岁爷,前朝还有好些事儿要万岁爷处理,这儿让奴才们伺候着,您先行吧。”吴良甫瞧着两颊通红,记得满头大汗的福临,跪下磕头了。
“叫朕如何走的开,朕不碍的。”福临半晌是滴水未进,又是出的一身的汗,已是有些虚脱了,说话也有些无力起来。
“烨儿!烨儿!”娇柔急切的声响由外头传来,绿翘捧着面盆,捎带着一名女子进来。
天香国色,却是泣的梨花带雨。
“乌云珠,你怎么来了?”福临有些惊诧。
乌云珠边是取着帕子拭泪请安,边是回着话,“方才绿翘差人去南苑,我便急急赶过来。才是一波未平,为何一波又起?”
福临叹了口气,“都愿朕。”说罢,才算安心地起身,将兰烨的手交了与乌云珠。“你是细心贤惠之人,又是烨儿的姐姐,朕信你,这便把她交与你照料了。”
乌云珠抽泣着点头,紧握了兰烨的手,紧一些,又再紧一些,忽然是真真害怕失去了这个在宫中相依为命之人。软塌塌的跪下,“烨儿,烨儿,菩萨保佑,你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