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把东西都好生打点完毕了。见着夜已深,寻思着一番颠簸下来,兰烨晚膳也未进的只粒。好在蒙皇上恩典,承乾宫专设了膳房,由着兰烨兴致时可鼓弄些玩意儿,也方便了他来承乾宫用膳。
就着此便,绿翘原想着做些夜宵可让兰烨填腹,倒是唬了一跳。却是兰烨就着低凳儿坐着,细心将栗子外头的薄衣给撕了,不远处的炉上冒着噌噌热气。
“主子,这董鄂主子才行一步,你怎么又忙活开了,不趁着景儿歇下?”绿翘端起手边的小米筛又放下。
兰烨起身,将去了内衣的栗子依次摆了于砧板上,细细切了小米粒状,却是颗颗饱满圆润,经纬分明。若非亲眼所见,倒真真不信竟出自如此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
“听得回传的人说,今日皇上与太后一道用膳时也不曾进的什么,此时的身子可比不得昨儿,小顺子说他自打回乾清宫,也没消停下,这会儿子还在暖阁批阅奏章,熬些小粥,总该是咽下什么的。翘儿,把那粳米递了与我。”说罢,把绿翘递上的粳米同切细的栗子一道入锅,煽旺了火焰。
绿翘有些心疼的上前帮衬,“那是自然,若是得了空儿,皇上还不往承乾宫跑。可若是这般,主子只管吩咐奴婢做了便可,何意苦了自己?”
兰烨莞尔一笑,“你啊,不分尊卑,都是被我给惯了,往后这话可不能向外了说,我也晓得你心宽的很,只怕没那心气儿候着,我自己熬了便可,皇上的膳食,也多多由着我调理,倒也惯了,明了他的喜好,倒是真不够心载,许是要劳烦你替我去一趟,将粥乘着热气儿,送了去。”
“主子同我倒客气了,说什么劳烦,只管命了我自当去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风月,这绿翘也是颇有文化之人,只不知当初何以落了选,沦落了做婢女。提到她的过往,她总是有些遮掩,许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儿,或者是如何凄凉的命,兰烨也便不多问,这番下来,时辰倒是过往的迅速。
掀开锅盖,里头的珍宝尽是熟烂,兰烨这才又加了些冰糖与秋海棠下去,以小火少炖了片刻,就赶紧着盛了陶罐之中,再以厚棉布细细裹之。上又以红色丝线缠绕,打了个花结,颇为复杂,纵是绿翘步步见得,却也是不知所以。待又验了方才交了与绿翘。
“这是药膳,对着跌打损伤有利,你交了与吴公公,他自会选了时机进去,你切不可自行扰了皇帝批阅。”
绿翘见着灼红的花结,说不得心中究竟滋味。
随即强撑着笑,语气轻松的紧,“主子,这陶罐之外已是裹了棉布了,取红绳扎紧便是,又何必再徒添上这花结一段。若是就着剪了,岂不可惜?”
兰烨微微上扬了唇角,“皇上,他知道如何解此花结。”
绿翘的眼眸透着难以捉摸,方才的笑容仍是深深挂着,却分明有些挂不住的意味,语气竟是也有些悠长起来,“莫非主子是担忧着奴婢大意将棉布弄散了不成?还是……”绿翘顿了顿,“主子放心不下奴婢……”
“翘儿可多想了,不过添些趣味罢了。”兰烨听着语调变了样,赶忙着断了她的话茬,兀自解释。
绿翘也是明了的人,赶忙是转了弯儿,“奴婢哪有着这份心,不过胡乱说得,主子知道奴婢对主子衷心,主子也待着奴婢好,瞧奴婢这张嘴,净是胡说了。”
“好了好了。”兰烨轻推了推绿翘,“赶紧去了吧。”
绿翘行至门口,微顿了顿,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