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充盈着宫人们忙碌的声音,却无人语。倒像是没了生气般,兰烨站的乏了,便是由绿翘扶着进了马车去歇息。
许是昨日并未安眠,困顿得眼皮难张。如今在这喧哗之中,反是舒缓了下来,倚着枕儿便睡了。
“皇……”福临轻掀帷帐,忍不得细细打量了兰烨一番,睫毛微颤,嘴角似有似无地上扬。朝阳轻缓的地踱步由轻纱之中慢入,打了个简短的照面便是不忍心惊醒她似的,匆匆由着帘门逃了出去。酣睡之态,意也动人。
一旁的绿翘正要请安,被生生拦下。“小声着些,不要惊着她。”
绿翘会意的点头,复又疑惑轻语,“皇上就要启程,一会儿路上颠簸起来,主子也就该醒了。”
福临并未理会,只是四下扫视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物件,撇过手边,欣然取过手肘旁的倚枕,小心垫在她的颈下,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她倒也似觉着一般,郝然一笑。
“那便由着她多睡片刻,朕和大臣们在外头候着。”福临话语轻巧,倒像是伺候了她出来的。未有恼人神情,说得是理所当然,倒是惊得绿翘……
绿翘的眼眸中是无法掩藏的难以置信,定是未料及此,竟至于惊讶的张大了嘴,说话也结巴了起来。“皇,皇上,真,真的,为,等,主,主子,睡,睡踏实……”
她似乎有些难以控制的手舞足蹈,如此狭小的空间,自然免不了触到了熟睡的兰烨。
福临气恼地皱紧了眉,狠狠瞪向绿翘,“你,下去,在马车边守着,别搅扰着你主子休息。”
换做平日,轻触指尖,许是就把兰烨惊了起身,今日看来倒是果真是困乏了。即便绿翘这般力触,她竟仍似是全无反应,只在她碰触之时,微微拧紧了眉心,随即将脸庞扭到一边,又顾自沉睡。
绿翘本是执拗着必要在身旁,守着兰烨,可又如何拗得过福临,几番苦求不成,又不敢忤逆圣意,终究只得下车站在一旁守候。
博穆博果尔匆匆赶到,却是立刻由那马车所引。
檀木窗棂,雕琢着锦绣山水。
轻纱曼舞,含下了万种风情。
便是这镶了白铁的车轴子也是精气无比,不现寒气。
这般一比较,其他随驾的马车都寒碜地羞怯无声。果然是它鹤立鸡群了。
只是这番精巧纹路,倒是让他,油然而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清新淡雅。似曾相识,又似乎是努力追寻之事,但确细想不出。
适逢见得福临从马车中款款而出,面上竟是难见的温柔。便越发来了兴致。
“那辆马车,是谁坐的,莫不是宫中新近的哪位得宠的娘娘?”博果尔似乎问的不经意。
“回襄贝勒,此人是居着承乾宫的,倒还未听闻封得什么名号。不过襄贝勒你也看到了皇上对她的用心,这马车自几月前就开始调试了,里面的花样,都是顺着那位主子的意思……这前头的路,也就有个大概的明白了。”
“噢,承乾宫。”博果尔轻轻呢喃,“又是那个地方。”
他忍不住思索,“那个地方,到底,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