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绿翘冲着厢房的门缝儿,不知疲倦的叫喊着,渐渐的,转变成了苦苦的哀求,“来人……快来人……放我出去……”阵阵的啜泣声宛若沉沉的哀鸣,响彻在这座安谧而幽深的陈旧房子里,屋顶的瓦楞伴着节律喀嚓作响,一个惊雷,刺破长空,便是连上天也是垂下沉沉的眼泪。
刹那间,乌云密布。
一个朱灰色的身影忽而出现在厢房外头,咯吱咯吱拨弄着上头的铁锁。累的趴下的绿翘顿时来了精神,支撑着虚脱的躯体挪至门前。
“冬梅……冬梅……你自小随我,今日我求你一事,万望不要推脱。”她隔着门缝伸出手指,抠住了冬梅的衣袖。“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二小姐,您别是如此,莫说冬梅不过是府上的丫鬟,便是老太太在时,也不敢忤逆了大少爷的意思,尔今大少爷正是气盛……”冬梅似乎不敢迎合绿翘殷切的目光,略是瞅向别处。
“冬梅,我从未求过你,也罢,你可否偷来我哥的解药,替我送往京城,若是再耽搁,恐怕闹出人命。你是个善心的丫头,若是惹得无辜之人白白枉送了性命,良心何安?冬梅……”绿翘知道,此人尔今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惜一切的攥紧冬梅的衣衫。
“二小姐……”冬梅顿了顿,忽是掰开了绿翘的手,向着阴霾之中跑去。
乾清宫
“什么!多少日子了,半点消息没有!没用的东西!来人,把这些人给朕拖下去砍了!”福临怒喝着,御笔于手中弯曲变形。
“万岁爷,使不得,使不得!”吴良甫瞅着不对,赶忙是出来帮衬着说话。
“你也甭废话!待会儿朕就办你!”福临通红着双目,似乎是什么话也是听不入耳。
“万……万岁爷……这好歹也是襄亲王府上,这襄亲王有令,奴才们也不敢违抗,乱来。这毕竟,奴才不过是个奴才……”下头的一个小将有些委屈的道出了心里头的话儿。
“哼!襄亲王!朕能封他,也能废他!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滚!”福临愤恼的垂着御座,“好,朕给他脸面,他倒是不以为然。吴良甫!让顺天府的带人把襄亲王府邸给围了,若是烨儿果真不出,就逼她出来,到明日午时,放火把襄亲王府给朕烧了!”
“万……”吴良甫仍是想着宽慰他些许,这毕不是小事,可对上福临通红的双目,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给吞了回去。“喳。”
福临有些落寞地,瞧着吴良甫远行的背影。
喀嚓!御笔生生被折成了两截。
暴雨顺着凝重的天色而来。偶有闪电映照墙上,透着绿翘蜷缩着的孤寂身影,显得格外慑人。
门外忽然是想起了叮叮当当的钥匙擦撞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声响。
绿翘已是无力站起,轻笑一声,必定是柳墨非亲自过来送饭了。
“二小姐。”冬梅怯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婢偷……偷到了……二小姐,您快些走吧,奴婢让张伯备了马匹,在西边儿的旁门,奴婢这就得回了,可不能让人瞧见奴婢放了小姐。小姐,您好生,保重。”
外头又是磕磕碰碰响了一阵,安静了下来。
绿翘疑惑的直起了身子,挪至门外头,轻轻一推。门带着吱啦声向两边而去。外头齐整的摆放着一些干粮,雨具,还有一支玉颈瓶。绿翘见过,想必是解药了。
她望了望天,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是匆忙吃了几口粮,蹑手蹑脚地赶至西门,张伯已是不在了,外头的杆子上,拴着一批骏马。绿翘欣慰的笑笑,再次确认了包袱里的东西,一跃上马,扬长而去。
门后头,一柄绸伞渐渐显现。白衣立于伞下,折扇半开。望向绿翘离去的方向,面上的表情匪夷所思,是悲,是喜,抑或无奈。身着朱灰色长衫的女子撑着伞,怯怯的声音化开在雨中,“大少爷,别担心了,赶紧回吧,别是让家臣瞅出端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