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昨日还是满目的积雪,这一眨眼,盛夏又快过去了。
承乾宫里头已是有几分萧索的味儿了。
也只有博果尔来的那几回,才仿佛有了些人气儿。不见得那么冷清。
后头蜿蜒的小径上已是落满了枯叶,既是再不见得主子们来。宫人也就偷了偷懒,不再清扫了。如今踩上去,都是层层叠叠吱吱嘎嘎的声儿。
福临近来也没少来过。
第一日,见不得人。
翌日,又不见。
毕竟皇帝不是清闲之人,之后的次数也就慢慢减了。
他倒是常往南苑里头跑。然后便是提了各式似乎兰烨并不喜欢的东西过来,想必是要讨她的欢欣。可惜,似乎有人并非想让这一切这么顺利。
绿翘至今仍是记得,福临有此送过来一盆牡丹,花开富贵。谁料得兰烨生平最不喜好的便是富丽堂皇的牡丹了,讪讪收了,更是不愿搭理福临。
似乎,昨儿个福临亦是来过,兰烨推脱身子不适,关了里房避而不见。福临倒也是没有硬闯。遣送了下人,就端坐了门外头,从天亮坐到天黑。直至到慈宁宫请晚安的时辰到了,方才是踉踉跄跄的去了。却是不见得,身后,已是有一抹人影,悄无声息的随着。从慈宁宫至乾清宫。然后又不知不觉的,消失不见。
南苑里头如今是全然不似承乾宫清冷的光景,灯火璀璨。
也是不见得那么多人,可总是让人觉得并不至于那样的冷清。
乌云珠打发了吴尔库尼去清扫后边院子,正想着坐了红木椅上歇息片刻。近来忙于应付福临,倒真真是把她给累坏了。不过结局倒是不坏,起码福临觉着她,温柔娴淑,忍不得将话与她倾吐。
“主子,好久不见。”忽然一个人影也不知是从何处进来,径直从房梁之上下来了。
金色的灯辉在他的面颊镶上一道金边。甚是俊朗。
“柳墨非,你来宫里做什么?”乌云珠愣了一阵,有些不自觉的起身往后退了退,她雇佣过此人,自然是知道此人功夫了得,如今深夜到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主子好记性。”柳墨非见着她向后迈去的步子,不由是轻蔑地笑笑,道,“我的身份您是再清楚不过,到这儿来当然是有目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毕竟我柳墨非的主子,可不是只有您啊。”他扬了扬挑起的眉毛,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是来寻你的。”
“既是你的目的与我无干,你又何必三更半夜地跑到我这处来,要是让人看见了……”
柳墨非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剑,“就是让人见着了,我也能毫发无伤的出去。”说罢,也不顾的乌云珠反对,挑了张离她最为相近的椅子坐了,“看在你是我曾经的主子面儿上,我,是来给你个机会的。千载难逢。”
“你给我个机会?”乌云珠轻哼了一声,冷笑道。
柳墨非倒是也不介意,反倒是起身翻起乌云珠的衣柜子来。
“你想干什么?”乌云珠恼怒的上去关上了柜子的门,猛推了他一把。
“您不是早就想把你的妹妹取而代之么。我便助您。拿着。”柳墨非把手上攥着的一件浅青色的衣裳丢给乌云珠。“明日戌时,你穿戴此衣,到乾清宫正殿,记着,不要让人看清你的模样。”
“我凭什么信你,你想要干什么?”乌云珠一下子紧觉起来,莫不是让她去当个替死鬼?
柳墨非的唇角更是往上翘了翘,笑的邪魅。凑近了乌云珠,“我服从我家主子给的任务,自然是不能与你明说,你只管放心,此事,定会有助于你盘算至今的大计。当然诚若你不信,那大可不必去。”不等着乌云珠回过神来,已是消失不见,只留得窗前的兰花微微颤动着,散发着馥郁的芳香。如此了得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