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吴良甫身子晃了晃,待是要相问,已是被福临抢了先头,“良甫,你原是在司礼监待过,若是真要孔四贞出宫,何法为最适?”
“万岁爷,您这是?”吴良甫低声嘟囔着,自然也是不敢让如今盛怒的福临听见。“奴才愚昧,雕虫小技恐怕误了万岁爷的圣耳。”
“但说无妨。”福临揉捏着手中的碎布条子,“良甫你自小便是跟随与朕,朕待你该是不薄,你便是同朕说句知心话,基于此事,你有何见?”
吴良甫听着福临这番“肺腑之言”,终归是有些许感怀。赶忙是立了饥阶前跪下,“奴才斗胆揣度圣意。万岁爷中意兰烨,情深意切,奴才是瞧在眼里头的。只是奴才愚钝,万岁爷待孔格格如若常人,不知何意召孔格格入宫。兰主儿历经艰险方才保的宫中的一席之位,孔格格如此心高气傲,兰主儿却是秉性宽容,既是此次醉酒,奴才斗胆揣测,自当是孔格格言辞之间稍欠稳妥。奴才以为一山不容二虎,如今事态挑明了。兰主儿在宫中更是处于孤立之位。只怕到时孔格格更是容不下兰主儿,即便是万岁爷在后头撑着,毕竟孔格格到时候可是东宫皇贵妃……”
“哼,在这紫禁城住惯了不成?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什么东宫皇贵妃了!”福临有些咬牙切齿,他生平最是瞧不惯争权夺势,争风吃醋的女子。“这么说来,良甫,你也以为朕该是让孔四贞出了这紫禁城?”
“奴才不敢妄下决断,奴才只是觉着东宫皇贵妃该是选秀而得,奴才曾是司礼监的主管,这八旗女子出身高贵,方才匹配。何况孔格格如今已是皇上名义之上的姊妹,奴才以为,该是遵循祖训。若是孔格格无缘册封贵妃,依着她的年岁,也到了嫁娶之年,万岁爷自然是不可强留后宫。依奴才的拙见,弗如,由万岁爷给孔格格做主,找个夫家。尔今万岁爷也平了孔有德的罪过,赐她家宅一座,若皇上铁定了心思,要达到这些,也不是难事。”
福临细细琢磨着吴良甫这一番流利的说法,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番演说。这会儿,他也不愿不深究,这个主意,果真是蒙的圣意。因为吴良甫看到了福临的嘴角,牵起了一抹久未的微笑,虽是淡定的很,却分明是透露着决心和欣喜。
世事并非桩桩都如同我们所料想的此番复杂,或者,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就于此全然不庄重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然后,一锤定音。
顺儿小跑步进来,在台阶外头跪下,“禀告皇上,襄贝勒求见。”
“宣。”福临的脸色刹那一变,那抹难见的笑意也随之荡然无存。
博果尔款款进殿,脸颊之上,颇带了几分倦意。却是丝毫不掩盖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飒爽英姿。
福临许久没有再料及博果尔的事迹,或许是不屑,或许,是,逃避。
可是孔四贞的一番言语,那些宫中似有似无的言论,却又是让他的目光不得不再集中起来射向他这个风度翩翩的皇弟。
“怎么,今日又入宫探母来了?”福临浑身上下的怒气不觉间却是辗转而成了无尽的慌乱,说不清,道不明的。他赶紧是强作无事的端过茶来,压制着轻佻的言辞。
“皇上,臣此次入宫,是希望皇上收回成命,臣与姑苏的乡绅颇为熟识,恐怕不可赴任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