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取些干净衣裳来,李嬷嬷,把后头的暖炉取来。”苏沫尔皱着眉心发号施令。众人把人放了棉塌上,也就都四下散开了。
兰烨脸色摄白的蜷缩在软榻之上,淡青色的衣衫已是透湿,隐约间露出里头藏青色的夹层。衣裳的前襟晕开了一大片的污秽。她紧抿着双唇,长长的睫毛在害怕的微颤。脸上因是发热而显出浓浓的红晕。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像是在说,“回去……回去……”
福临的脸剧烈的抽搐着,没等着他发话,孝庄大声唤住了去了暖炉过来的李嬷嬷。
“李嬷嬷,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生照顾的么!”
李嬷嬷脸色刷的就白的一塌糊涂,跪在地上,颤颤悠悠地回话。“回……回禀……回禀皇太后,皇上。方才奴才陪兰主儿来禅室思过,她忽然又恼了,对着奴才们又打又骂,奴才依着皇太后的吩咐,叫人给上了醒酒药,这兰主儿脾气倔得很,怎么劝慰都不喝。这好容易喂下去的,都叫她给吐了出来。奴才该死,不敢卯足了劲儿拉主子,生怕出了差错,不小心弄伤主子。这才让乱跑的主子栽进了禅室的水缸里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李嬷嬷,你也是宫里的老嬷嬷的,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孝庄有些恼怒的发出责难。“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宣太医过来给瞧瞧,别是冻着了。”
“不必了!”福临摸着兰烨滚烫的额头,紧紧拽住她打颤的指尖,厉声道,“谢皇额娘关怀,现如今兰烨该受得责罚也都受了。儿臣能带她走了吧!”
“皇帝你……”孝庄被气得一个字儿也再憋不出来。
福临小心翼翼地托起宛若熟睡的兰烨,在她耳边低语,“咱们这就回宫,朕带你回去。”
“皇上,皇上,都是奴才的过错!请皇上降罪!此事与皇太后无关!请皇上……”李嬷嬷老泪纵横地拼命磕头,那一脸赘肉像是要砸到地面上。
“闭嘴!”福临没好气的踹了她一脚,“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别以为朕不知道。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开!吴良甫,备轿!皇额娘,那儿臣,这就告退了。”
那一处,绿翘是抱着那一罐子菊花酒暗自叹息,坐在承乾宫的门槛上。远远的,便是瞧见福临的御驾而至,唬的抱着罐子就往里头跑,这一想,倒不似是来“查号”的,又站住了脚,眼瞧着福临抱着兰烨从轿子里头出来。
“主子!”绿翘风风火火地赶紧跑了出去,手上还抱着那只破罐子。
“赶紧给她换身干净衣裳,把火炉子升起来,赶紧去传太医……”福临抱着兰烨进屋,一边儿是喋喋不休的叮嘱绿翘和吴良甫。
好容易事儿都给办好了,兰烨也服下了李太医开的方子,稳住了。福临才算是放宽了心,把绿翘喊到了正殿。
“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她喝醉了酒你也不看着!就让她跑出宫里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当的起么!”福临黑着脸,语气颇含恼意。“主子要喝酒!你就该看着!若是她再有下次,朕拿你试问!说!烨儿今日为何喝酒!”
绿翘悔的要死,如今让福临这般一说,想起是她没瞧好兰烨,让她受得这样苦楚,更是心绪难安,眼泪是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奴婢,奴婢也不知,只是早些时候,孔格格过来,她走了以后,主子,主子就,就嚷嚷着让奴婢取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