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兰烨轻吟着壁上所悬题诗,清丽隽秀的笔墨,确是脱俗的雅致,入门处,蕙兰绽开,壮阔的散落,似是瀑布饮川。
论兰,兰烨自然是有的话语,这花瓣,素以梅瓣,水仙瓣为贵,瞧着入门那盆,恰是集了其二。
这慈宁宫乃是这后宫高权之处,所种之兰,纵是不起眼处,也皆是名品,倒是让她又好好长了眼见。宫官亦是打点妥当,四季交织,各是有花香伴人,也不失了趣儿。
门外的宫人各行其是,有条不紊,她本是鲜来了此处,虽是名声在外,识得之人自然也是屈指可数。也搭不上腔儿,兀自寻了椅子坐着发愣。
晨曦尚早,偶有冷风窜入,轻咳数声。
“兰主儿!”一衣着雍容之人款步入堂。含笑打了千儿,“李太医正在为皇太后请脉,兰主儿好等。可是心烦了的。”兰烨急忙是起身回礼,“苏姑姑说得玩笑,兰烨未有侍奉太后凤体,实为惭愧,今有幸补却,便是候上十日,也未的紧。”
苏沫尔谦和的笑着,扶了她坐下,“兰主儿如何瞧得像是憔悴的些许?弗如待奴婢向太后相禀……”
“太后身子欠安,兰烨能容太后瞧得起,予以相伴,乃是此生荣禀,兰烨不过是春来气候多变,才稍是不是,并不碍的。”兰烨说罢,浅浅一笑,对方才打断了苏沫尔的言语而礼谦。
两人正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便是瞧着李太医从里屋款款走出来。见着她二人,颔首,自便坐了,像是早原是明白了一般,直接与兰烨说了话。
“皇太后的病,乃是积劳成疾,加之春来天气难免多变,引发了潜症,数日来臣已是用了微量的药剂,却是不见得好转,这些时日反是疾剧,恐是需的好生调理照料。臣知兰烨姑娘自落水之后,落下根,近日之候,正是引得病发之期,不宜得劳累,只怕兰烨姑娘未是料及皇太后,便是……”李太医觉着后头之语,颇是不敬,骤然刹车。“汤药,臣自当每日煎熬送至。乃至食疗补方,依照皇太后言语,晌午后便差人送来,由兰烨姑娘费心料理。”
兰烨听得仔细,倒像是生怕漏听了只言片语。满是凝重之色。
反是李太医,目光间,竟是多了些闪烁。苏沫尔不知何时已是站起了身走了跟前,“李太医不是尚要去给佟妃娘娘看诊,可别是耽搁了。余下的事,交与奴婢即可。”李太医猛着劲儿点了点头,传唤着后头跟班的太监,背着衣箱,赶紧着便是下去了。
西苑
素衣公子轻持笔书画,佳人在旁翩跹起舞。
不远处,一抹影子,伫立窗前,全然不为眼前之景象所动。
曲终,魅影流于画卷之上,仿若仍是盘旋舞蹈。书画之功,可见一斑。
“延龄,此处的笔墨倒是下的重了些,见不得舞步轻盈……”佳人娇声轻唤,却是见着眼前人,直勾勾盯着窗前的影子。
“延龄?”佳人顺着他的目光瞅去,落寞的背影,映照着残红的夕阳。黯淡无光。“咱们说咱们的,他,自是心里头有事,又是说不得的苦。呵”佳人冷笑了数声,“虽是人在我这边儿,心却是系着别院。”
孙延龄望着眼前难测的孔四贞,有些莫名地心慌。原本是两小无猜的情谊,该是了如指掌,却如今,瞧不明她那双似水的眸子,究竟深潭几许深?
莫不是如同上辈所述,入宫者,摒弃良善,皆成手段?
“四贞,戏,需的何时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