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兰烨大口服下一剂药。脸因咳嗽憋得通红,紧皱着眉,压着胸口。绿翘恰好打了水进来,赶忙放下盆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主子,怎么了?”兰烨吃力的大口喘气。
“没事……只是昨天,咳咳,受了些寒。吃些药就可以了。咳咳。”一句话未完,又开始喘起气来。
“主子,今儿不如别去那乾清宫了。”“胡闹,咳咳,没事儿,我只是刚才吹了冷风,才,咳咳,喝了药就没事了,这原是从小带出来的老毛病了。咳咳。”
“启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奴婢经过养心殿,见绿翘捧着药罐入屋,想必是那英佳氏身体有不适,奴婢已买通了一个小太监,原来这英佳兰烨有个自小便带出的病。”
“哦?什么病,可知是哪位太医开的方子?”娜木钟动了动茶盏,漫不经心地问。
“这个许是她自小便吃的药,听说这几日英佳氏受了风寒,嗓子干热,吸入冷风便易咳嗽不止。”吴嬷嬷自信满满地露出满口黄牙。
娜木钟厌恶地撇撇她,却还是勉强笑颜,心中却是终于有些得意起来。“自她们入宫以来,我已是依舅舅之言忍气吞声,若不是我早放着消息,他日怎成尸骨也便不知。”娜木钟暗暗思索,“现今若再如舅舅之言以静制动,岂不后患无穷。”思罢暗暗捏紧了手中的杯盏,竟是茶水泼出也毫无知觉。
“娘娘!”娜木钟刹那回过神来,“查到什么,说!”
“启禀娘娘,皇上用过午膳后便召了兰烨姑娘来,往御花园去了。”娜木钟猛拍了桌子站起身来,桌上的茶杯振的咯咯作响,茶叶飞溅出来,海宁忙上前擦拭,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皇后息怒,皇后息怒。”“息怒?都骑到我博尔济吉特氏头上来了,让我息怒?”
苏绿急忙跪下,却是诚惶诚恐,娜木钟看着她的眼神,晃而记起了另一双眼睛,眼中掠过一丝狡黠,“苏绿,你前日宣来的小太监的话可否属实?”
“回娘娘,奴婢已去探过,确是冷风刺了嗓子或是身上落了凉便会咳嗽不止。”娜木钟想到方才老嬷嬷的话,有些放心的挑了挑眉毛,“你速去乾清宫将皇上的貂皮端罩取来送去给吴公公,便说是本宫送的,下午起风,怕皇上受寒,再吩咐李麽麽准备写本宫常吃的补药,送到了即刻回来。”
“奴婢这就去办。”苏绿把布递给小桃,匆匆离去。
小桃有些许担忧,心不在焉地擦拭,竟将布擦到了娜木钟手上,“啪!”小桃的脸瞬时红了,唬的她赶紧跪下,“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下去,看着我心烦。”小桃如蒙大赦,赶忙起身离去。
不多久,小桃见苏绿进门,只听得里头有玉盆杂碎的声音,听的苏绿喊她们进去收拾,却见得娜木钟仍怒不可遏的踱部步。见她们打扫完了,苏绿赶忙赶她们出去,小桃走在最后,关门时听的苏绿说,“这原是贵妃才有的待遇,皇后娘娘可要好好处理这个问题呀!”“哼,小小董鄂氏,还有那个什么英佳氏,更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东西罢了,倒是敢踩到我博尔济吉特娜木钟的头上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们的姐妹情深!来人,替哀家更衣,哀家这便去问候这位董鄂氏乌云珠。”停了停,“把上回打好的黑珍珠簪子取了来。”
“可是娘娘,那可是罕有的黑珍珠……”
“哼。”娜木钟笑的冷,“纵使夜明珠哀家也舍得。”
小桃总觉得这种满兰花的南苑可算是宫中一片净土,满园的生气含蓄地放着淡淡清香,素雅而宁静。她微微抬头,看着前方珠光宝气的女人,心中掠过一丝厌恶。皇后宫中看到的却尽是不尽的奢华。金制的碗筷,稀罕的鲜花,“难怪皇上一日未来。”她在心中偷笑。
娜木钟似乎都未察觉自己的格格不入,疾步向前,见一袭青衣立于窗前,娜木钟不由驻足。今日自己已极尽奢华,却仍攀不上那一袭素衣,微微皱眉,见的有人在青衣耳边言语,青衣放下手中书册。匆匆出来。重重磕头.
“乌云珠给皇后娘娘请安。未及更衣,触及皇后,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奴婢无礼……”
“哎呀,这可是折煞了哀家了,妹妹快别磕头了,快快平身。”语必,忙亲自委下身去扶了她起来,“妹妹进宫这些日子,哀家本该早些来探,却是总耽搁下了,今日见了妹妹,投缘的很,哀家本倒还是恐着妹妹责怪哀家礼数不周呢?”
乌云珠自是受宠若惊,只呆立着不知如何。许久才回着神来,赶忙斟茶奉上。“妹妹果真是生的玲珑,倒是不同我们这些马上驰骋长大的满洲女子,却是像那些柔弱的汉人了。”
乌云珠不知以何答话,只得淡淡笑过。“皇后娘娘乃天下之母,与乌云珠姐妹相称,可是尽折了乌云珠的寿啊,皇后娘娘唤奴婢珠儿即可。”
娜木钟听罢,紧着放下茶杯,起身来拉乌云珠的手,待她坐了,也便紧挨着她坐下,乌云珠赶忙起身跪下,“奴婢岂敢与皇后娘娘同座。”“妹妹,这可就生分了,你与哀家终究是要坐的姐妹的。”
乌云珠心下明白,顿时羞红了脸,“皇后娘娘可就别再打趣奴婢了。”
娜木钟含笑,“我原是担心皇上欺负妹妹,今日来探,见着皇上那样疼惜妹妹,让哀家多担了心了,素闻妹妹身子骨弱,给妹妹带来了些哀家平日吃的补品,自是比不得皇上御赐的,却希望妹妹笑纳了。”又命着苏绿将那檀木匣子取来,“这是哀家颇为喜欢的,今儿与妹妹甚是投缘,便送了妹妹了。”
乌云珠只小小瞥了眼那簪子,却也知这颗黑珍珠价值连城,哪里肯收,娜木钟却是执拗起来,非送了她不可,“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娘娘待云珠如此,云珠是受宠若惊,也不知何以为报了。”娜木钟轻轻挽她的手,“以后啊,只管唤哀家姐姐便是。不知妹妹那位亲戚?”
乌云珠拈花一笑,心中还是略有不快,“娘娘莫不是不知吾妹是准备皇上膳食的?”娜木钟料不得方才毕恭毕敬的乌云珠竟会如此出言讥讽,心中甚是不悦,紧紧握了握拳,继续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妹妹这说的。”松开拳头便去拉乌云珠的手,“这几日外头清爽的很,空气也新鲜,妹妹这样憋在屋里,花也该萎了,若不介的,就陪同姐姐去御花园走走吧。”话虽说得商榷,手却是紧握着。乌云珠不知皇后突然登门造访是何用意,却也并不敢随意便得罪了她,就只得敷衍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