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娘娘订做的首饰今儿已经送过来了,请娘娘过目。”苏绿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只做工极为考究的匣子。娜木钟慵懒的抬了抬手,将盖子掀开。纤长的手指挑起立于锦盒之中的发簪,簪子顶端的硕大黑珍珠熠熠生辉。
娜木钟打着圈儿端详再三,“这工匠此次倒是极副心思,拿些银子下去打赏了。”旋即又小心地放回匣子中。瞧了瞧四周,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身下的座椅,还是,入住这坤宁宫了。
“娘娘,小李子叫了人将翡翠屏风也送过来了。”
娜木钟坐了坐正,满是欣喜的命人赶紧抬了上来。
绿嫩的翡翠,漫是屏风的深谷幽兰,似是要滴出那碧绿的汁液来,用透彻的翠绿高雅来掩盖这满屋子的金银低俗。
娜木钟自是不偏爱这样的素雅,却是被这栩栩如生的兰花所引,惨白十指,沿着屏风面,滑过去。
舒滑无比,却又是冰冷刺肤。让她不由,缩回了手。
“哼,这几日忙着入住这坤宁宫,倒是将她们冷落了,苏绿,替哀家更衣,听说这英佳兰烨搬了承乾宫。”娜木钟忽然吐了口气,有些许咬牙切齿的,“哀家这就要去,探望探望她。”
“一壶酒,一钓竿,一垂自在。”兰烨端着糕点踏上迂回的阶梯,见得福临在亭边撷了一条柳枝,小小抿了口手中酒,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不由微微摇头,却是抿嘴一笑。
似乎听得后头水声晃荡,回头瞥见沏好茶匆匆赶上来的绿翘,放慢了等着,与她一同上了去。
“一弯月,一盏茶,一品清闲。”兰烨将茶缓缓由高处注入杯中,顿时芬芳满亭。福临含笑着回头,眼中残留的些许疑惑,在见着兰烨托上的玉米荷花糕后,却转化成更为赞许的欣赏。
福临不由笑出声来,伸手去取那糕点,兰烨窘了窘眉,拿过浸湿的帕子将福临的手擦净,方才递了糕点给他。
“你呀。”福临大大咬了口那精致的月牙形甜糕,眸子里满是陶醉。“这儿确是净土,清闲,自在。”
“吴公公,你怎么守在这承乾宫门口?皇上呢?”吴良甫料想福临必是又要待上大半个日子,正想着忙里偷闲打个盹儿,却不想得皇后会此时到来。许是才睡着醒过来,脑子也是一片混沌,不及想,就已脱口而出,“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和兰烨姑娘在里头观景,皇上怕有人搅扰了雅兴,吩咐着奴才在这儿守着。”
娜木钟怎甘愿愿忍受这份气恨,又怕显露了传了开去让奴才和其他宫的娘娘们背后笑话,便是极力想维护方才的笑容。却是终究承担不了心中的愤恨,脸上的神情扭曲的奇怪。
“那哀家可是这搅扰雅兴之人?”娜木钟努力微笑问着,嘴角仍是在不停地抽搐,此刻的神色更是丑陋地有些惊悚。
吴良甫意识到这回可是载了,有些心虚的赶紧否定了娜木钟的“疑问”。“娘娘这话可严重了,娘娘到访确是添了趣才是。奴才这就去禀报。”
娜木钟赶忙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带路哀家跟着便可。”
吴良甫应了声,头却深深低了下去,满面的不知所措。娜木钟敦促再三,终究是碍不下,慢慢在前头挪着沉重的步子。
“这你可对的上?”福临得意的合上扇子,挑衅的凑到兰烨面前。绿翘虽是听不大明白他们口中文绉绉的语句,倒是也觉得他俩神情多端,变化的也是颇为精彩,在一旁看的的确好笑,索性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
兰烨迅速扫视了整个园子,立刻便回报给福临一个璀璨的微笑。
“一汪碧水错西流。”
这回倒是换着福临还未参透这诗中所指,稍稍皱了皱眉,扫视了遍,结果还是只能失望地耸了耸肩,有些不甘心地低声讨教。
“臣妾给皇上请安。”娜木钟此刻是终于迂回曲折到了亭中,福临立刻转过了身去,不耐烦的抬抬手,“起来吧。”
“兰烨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的亭子可真是恰到好处,这满园的翠绿兰花全在这来人眼中,啧啧。”娜木钟满面羡慕的望向兰烨,却不如她往常上前牵手亲热的作风。
兰烨有些过意不去的谢过,她自当是听出了娜木钟心中的咒骂。
抬眼望了望苏绿快拧在一块儿的眉头,咬的有些发紫的嘴唇,自然是明白,长袖下,她也许已被拧红的手臂,幽幽叹了口气,退到一旁端了茶水上来。
倒是福临,恍然大悟似的转过身来,诧异地盯着娜木钟。正思量着许是小觑了娜木钟的,她自己帮他否决了这个答案。
“妹妹方才的诗,似乎不妥,虽有刮着西风,这儿本无水气,何来一汪碧水?”
福临换了鄙夷的神色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倒是也舒畅,娜木钟终究是那样的娜木钟。
“回禀皇后娘娘,这一汪碧水,暗喻这满园兰叶,西风潇潇,颇像碧水流动而已。”兰烨细细向皇后讲解,看着娜木钟仍旧迷茫的神色,心中虽是无奈,此时却是尴尬地不知该再作何解释。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烨儿,你随朕去将杂物整理一番。”福临向兰烨使了个眼色,兰烨赶忙先跪了安同绿翘逃了去了,福临冷冷看向娜木钟,“皇后若还想在这儿观景那就继续。”
转身跟随着兰烨走下那千回百转。留下娜木钟遥望他们的背影。
“哼!”娜木钟毕恭毕敬送福临离开,见他们走远,忍无可忍地掀翻了桌上的器物。
“英佳兰烨,敢让本宫如此不快,丢了这般脸,本宫,要让你这辈子,都快活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