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观音的清香飘飏满堂。
微是发着烫的滚滚热气,从窗缝间挤进屋里来,燥得人心绪不宁。
袅袅不绝的麝香让空气显得不那么透彻。
“主子这般厉害,奴婢哪是您的对手,这才多久会儿,就被杀的片甲不留了。”绿翘看着令她惨不忍睹的棋盘。愤愤不平。
“博弈之道,贵乎谨严,翘儿你心太焦,求胜心切,才会中了我的路数。”兰烨谦恭笑着,自将棋子理齐整了。“明儿把丝竹班子请来吧,在这儿怪闷的。”
绿翘记着她的话,缓缓收着,“还有,记着给佟妃娘娘捎个礼,她喜得龙子,延续了龙脉,虽受了不少赏,咱们多少也得出一些,别失了礼数。”兰烨细细叮嘱。
绿翘支会着,放了子儿,“主子,再下一盘?”
兰烨笑笑,随着放子儿。
“皇后娘娘驾到!”来人传唤着,绿翘一阵的恐慌,子儿未拿稳,落了棋盘之上。兰烨拉了拉她的衣摆,“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绿翘又如何向她挑明了个中深意,精心编制的网,终于要破了。
试问,纸又怎么包的住火呢?
“兰烨姑娘还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不愧是……”荣惠一个停顿,没有再往下说,“哀家小时,也曾与汉家师傅学过数日,与哀家下一局如何?”
绿翘未经思量已是不由脱口,“主子同皇后娘娘,那才是棋逢对手呢。”
话语一出,却换的一阵沉默。
棋逢对手,她贵为皇后,她一介平民,怎可称,棋逢对手?
荣惠想要显她大度的微笑,可无奈心中所念想已先于展了脸上,如今强颜欢笑,反倒是滑稽的可笑,僵硬在了那儿。
兰烨又怎会未读出话中歧义,赶忙是福了身,“兰烨教导无方,翘儿胡乱说话,皇后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兰烨如何是皇后娘娘的对手,倒是希望皇后娘娘高抬贵手,别叫兰烨输的太难看才是。”立刻是请了座儿。
荣惠已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闷闷不乐。
绿翘见得她下棋全无章法,无过是才入门的招数,更是不会变通。再敲着自家主子双眉紧锁,倒是比的前回与皇上和大学士一道论棋时那番用尽了心思。
转念一想,想要输了荣惠,又是要那样不动声色,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反是荣惠,见得她每行一步,兰烨便是要窘眉,畏首畏尾,自鸣得意的很,自恃是棋艺超群了,“不过游戏,原是图个乐子,胜负在次,兰烨姑娘又何须这般上心??倒是让哀家有些不敢下子了。”
兰烨哭笑不得,低低应和。
“今日皇上又没上早朝,听说是张大人三日前送来的奏章至今还未给准信儿,哀家本是不该过问朝政之事,可现今儿皇上就做过了。哀家想他许是在你处,就过来看看。”荣惠说得在理,胡乱放了一子。
兰烨正是思量着棋法,听得此话,心中一咯噔,落了子儿含笑道,“皇后该是去景仁宫瞧瞧,怎么就上这儿了,这承乾宫门庭冷落已不是一二日了,除却忽然添的几个将士守卫,也真就快没人气儿了……”
“奴婢就说皇上必定是在西侧宫与新主子一道了,主子您还不信。”荣惠一旁的侍女插嘴道。
“闭嘴,有你说话的辈儿么!”荣惠疾言厉色,回身放了手中子儿,“看来哀家果真是寻错地儿了,景仁宫?皇上早撩了佟妃母子不顾了,尽是半月未去了,下人们传这新入宫的就是受宠,哀家原还不信,如今连承乾宫都没了。得,哀家得赶了去西侧宫了,这样如胶似漆,成何体统。非得好好教会这小狐媚子。你也歇吧,甭送了。”
兰烨的手,僵在了半空,落不下地儿。荣惠的最后一子,看是无心,却是画龙点睛之笔,无缝可入,让她满盘皆输。
“主子?”绿翘心情复杂地上来扶了跌跌拌拌往前走的兰烨。
“下棋?”兰烨忽是站住了脚,“我要去绣鸳鸯锦。”
“皇后,她怎么了?说话儿前言不搭后语的。”
荣惠咯咯冷笑,轻哼了声,“有亡才有兴,她想不败?笑话!如今,自然是,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