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从幽兰跃于帕上,刚阿柔美并济。素雅而灵秀。
乌云珠取了前阵子空闲绣的牡丹与之相较。
牡丹花娇嫩欲滴,冷而香艳。可却是单绣的形,嗅不着魂,失了那份灵气儿。她有些烦闷的丢了桌上,坐在一旁,赌气捶腿。“如今还有心气儿绣些花草。”
“依奴婢看,是心里头有事儿,凄楚,又不能宣之于口,才寻了这些事儿做,打发愁闷。”吴尔库尼将那方牡丹帕子叠齐整了,也不屑的去瞧那兰花,行了至乌云珠跟前,替她捶着肩,“花见其人,你没瞧见她绣的兰花针法细密齐整,必是静心之作。”乌云珠冷冷笑笑,“绿翘那丫头,可比你懂事多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兴许着起初是,瞧瞧那新增的守卫,想必,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了。”
“那主子怎么不点穿了,反而叮嘱绿翘那丫头好生瞒着。”乌云珠呷了口茶,并未回答,笑容显得有些难以揣摩。
“乌云珠姐姐,真是惬意得很。”荣惠笑语如铃,由远及近。
“乌云珠给皇后娘娘请安。”乌云珠即刻是放了茶,绷紧了神色,躬身请安。
荣惠笑的老成的奇怪,“姐姐快别多礼,哀家未登凤位之时,多是亏得姐姐教导,现今儿姐姐做出这番规矩来,可不显得生分了。”
乌云珠颔首示意,子虚乌有的事儿,她倒是说得挺真切,寻常人听了,指不定便觉着她二人,真有些不同一般的情感了,“皇后记得这些琐事,乃是乌云珠的荣幸。”
“呵呵。”荣惠掩着嘴,由喉间发出僵硬的笑声,行到了桌边,却是瞧见桌上放着两方帕子。瞧着手工,即可见高低。再见着一方叠齐整了,一方胡乱放着,上头的兰花却是耀眼得很。再说宫里头盛传承乾宫的兰主儿恋兰花成癖,不论其刺绣书画,都是无懈可击。心下倒也清楚了。
“牡丹纵有倾国姿,可惜花开暮春迟。”荣惠持着乌云珠绣的牡丹,吟道。
乌云珠听得不快,强笑着接过帕子,“粗针滥法,恐怕污了皇后的眼,待到乌云珠熟络了,若是皇后不嫌弃,乌云珠自当奉送。也只有皇后,才配得上,这花中之王,牡丹。”
分明是夸奖之意,可由是方才的一阕诗,倒成了贬义。荣惠有些咽着说不得什么,讽刺的话语绕了一圈,反是包着华美的外衣又打回到了自个儿身上了。如今,反是说着自己“生不逢时”了。
“咳咳……你近来去过承乾宫?”荣惠轻咳了数声,转了话题儿。
“娘娘聪慧,什么也瞒不过娘娘,适才去的。”乌云珠毕恭毕敬的斟茶奉上。荣惠力显谦和地接过茶盏,由着过度的保持仪态,显得有些僵硬可笑。“怎么不多坐坐就回了?你们姐妹,自然说不完的话。”
“娘娘后宫事项繁忙,已是劳累,仍是记得我们此类无关痛痒之人,真是贤惠有加了。”乌云珠违心的谄媚也是哄骗的荣惠心情俱佳。“只怕是将孙小姐入宫之事说漏,才不便多言,这就回了。”
荣惠一怔,杯至嘴边,却又停了止。
“你也乏了,哀家就不多坐了。”话还没说完,早就是先迈开了步子,乌云珠才要恭送,这一抬手,人早已是行远了。
“早听着新皇后是个软柿子,孔四贞都入宫数月了,还这么风平浪静的,如今上这儿来逞什么威风。”吴尔库尼自个儿低了人一等,显不得威风,妒意横生。
乌云珠颇有兴致的看着她唠叨,呷了口茶,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了主子,可别呛着,都让人欺了,主子还乐呵。”吴尔库尼轻拍着乌云珠的背。
“我想着皇后方才故作老成,心有城府的样子便觉可笑。”乌云珠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若不是如今佟妃诞下了阿哥,更威胁了她的地位,想必她的静妃姑姑又不愿助她,也不至的要拉拢我。好在转了话题,没叫她深说。你听过也罢,人都有脾气,何况如她。”
“可太后不是站了她这处?主子又非得势的妃子,她怎么本末倒置?”吴尔库尼又替着乌云珠斟了茶,轻掩了门相问。
“皇上喜欢汉族文化,欣赏汉家女子的柔美,这是人尽皆知的。孔有德一家被灭门,却独独活了孔四贞,她倒也没被饿死,反是出落得纤尘不染,婀娜多姿。如今又阴差阳错的让皇上瞧见,带入宫中……”乌云珠平静的描述着。
“主子的意思,那不成是太后……”
“世间是非如此之多,谁又知道呢?”乌云珠冷冷打断了她,“不该是咱们过问的,只当不知便好,不必深究。倒是咱们的新皇后,估摸着,现在正要去承乾宫通风报信。好在是宫里头仍是有这般人,否则,有那么些人拦着,我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把这话儿传给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