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之音延绵绕梁,滴水歌喉清脆惊黄莺。
倾城怀抱琵琶,唱腔,有些凄楚。
面前的朱衣公子,倚窗而立,目不转睛地眺望远方。手上虽仍是打着节拍,却分明是不及音律。
倾城稍稍唱的略缓了些,试验似的。而他,果真,依旧是那个节奏。根本心不在焉。
原在烟雨楼还是同笙歌,共欢笑。今日忽是差人送来帖子,叫她即刻赶来这望仙楼,却是不知所谓。包下了这望仙居。
自打倾城应邀而至,除却必要的敷衍数句,他皆是呆立了于窗下。
一曲终了,他依旧是突兀的合着节拍,全无所觉。倾城有些怒了。全京城缠头最高的倾城姑娘竟也受得这番冷遇。伴奏的几名艺妓小声讥笑。
“你们先下去吧。”倾城有些恼羞地挥了挥手,放下琵琶,轻轻合了门扉。悄然行了至他身后,也略是瞥见了窗外赫目的景致,“曲已尽,莫不是公子还意犹未尽?”
博果尔忽然是回了神,有些尴尬地停了节拍,手掌顺势颓然的落下。
“望仙楼可是这西山辖区之内最高的酒楼,有言是高处不胜寒。夜来风起,公子怎就立了窗边儿?”倾城微福了身,仍是那样温文儒雅的,盈盈浅笑。
博果尔失魂落魄地笑笑,掩了门窗。快步行至桌边。见得上头端放着美酒,倒了一杯,一口吃下。
待要再饮,几节白玉指盖了杯沿,“公子这样喝法,倒像是要将自个儿灌醉了般。这酒性寒,如此冷的快吃,酒气郁结于腹中难散,倒是伤身,待倾城与公子稍热了再吃罢。”
见着博果尔愣而不答,倾城索性夺过来一并放了暖水之中。遂又夹了螃蟹于碟中,用小锤子轻轻将壳敲裂,又取了棉线将钳子中的嫩肉挑出。可谓是精心料理方才端了放他跟前。
“公子今日倒是怪异的紧,不如说与倾城听。”
博果尔沉闷地不发一言,倾城端上什么,他便吃下,再无其他反应一般。
夕阳开始渐渐沉了下去,绛红色的余晖透过窗棂嚣张的洒进来,将房内铺成的经卷染做了红色,像是给他们赋予了灵魂,让他们烧起来一般。
兰烨有些疲惫地耸了耸肩,放了誊写大半的经卷,打了哈欠。不觉间,已是至夜了。小泉子掌灯进来,小心放了至案角。
“大师还没回来?”
小泉子一边收拾着写废的纸片,一边点头回话,“许是远地儿的人家,像是今儿晚上都回不来了。主子,您先在这儿候着,奴才这就给您张罗晚膳去。”
兰烨温谦的颔首,目光又不由得向窗外瞟去。
小泉子低低叹了口气,退出了门去。小心翼翼地捡起掉落在地的铁链,轻轻扣在门把上。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合上了铁锁,拔了钥匙。
咬咬牙,闭眼冲出了塔。
兰烨依在望着阴沉下去的天出神,紫禁城上空的喜气仿佛有浓郁了一些,似乎还能听到册封仪式上宫人的羡慕,妃嫔的谄媚,皇后的高傲,太后的雍容,皇上的……
她粗略算了时辰,皇上现在,该是在备着合卺礼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