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那老道也竟未见长,仍是初见模样。就这样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无谓的神情,看破世俗的犀利眸子,半靠于椅背之上,闭目,怡然自乐。
桌上的两个长形紫砂杯经不住岁月的磨损,边角已是显得略微残破起来。倒是饱含了沧桑的味道,竟是引得杯中的碧螺春,也散发出岁月的馥郁清香。
如今,兰烨也不再,是当日的青涩丫头,抿嘴一笑,上前,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道士眯着半只眼,嘲讽地觑了她一眼,“姑娘就不怕,老道,在这茶中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您不会,与我与您都并无半点益处。”兰烨愣了片刻,方才娓娓道来。
道士表情诡异地闭上眼,缓缓摇着手中的蒲扇,“姑娘若果真这般想事,恐怕也不至落到了今日之境。”
有些被戳穿的闪烁,兰烨竟是强词夺理起来。“您并不知实情,倒说得像置身于其中。想来术士的言论大都这般模棱两可,都可相套罢。”
道士未见得气恼,只是倦怠地微睁了眼,轻略扫过她。“姑娘事故了,怎么反倒不辨真假了?既是不信老道,却是配着老道所赠玉如意。”
并非不信,或许,是不愿相信。
摊开右掌,放了至他跟前,纹丝细密,更比不得从前的脉络清晰。
依稀仍是可见的主脉,只那川纹之象,倒真是难辨起来。
道士打着蒲扇,似是勉强地欠身起来,目光撇过她纹络交织的掌心。可竟是未见得惊诧,仿佛早料得有如此之变。
天数难违。
“姑娘的手相,莫说老道歪派。似是不吉。川纹虽已是成型,中却有数千脉络挡之,彼此交联,使得字形异变,怕是天数如此,人事难尽啊。”
兰烨抽回手,“道长总念的川纹,我知它富贵之象,只我并不贪此,失之,也无妨。”
“不不不……”道士扬了扬蒲扇,“你姐姐未同你提及个中深意?”见着兰烨疑惑的神态,他的表情讳莫如深起来。
“道长,您可及否,曾言,倘日后有不可过之祸,我可来寻你。”
不知为何,往日种种忽是略了脑中过,说不出的诡异。她忽然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当中是有那样一条线,可让她抽丝剥茧,了然一切。
为何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浓郁起来,似乎那条线,正箍着她的心头,越抽越紧,越抽越紧……
“紫禁不禁,鸾凤无期。”倒是此刻已是立在了那头灰色毛驴边儿,背着双手。
“道长说的这番,叫人如在云雾之中,不得要领。”兰烨有些心慌的赶紧相问。
道士依然是那样安详。
这让兰烨不由想到了天上的神,以那样淡定的姿态,默默地,看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一切,与他无由
“姑娘,老道自可告与你,见你之相,要过水,木,火,金四劫,水劫已断,你侥幸得过。之后……”道士缓呼了口气。“劫无解,却可避。姑娘你可自何处来,往何处去。安身处,才可立命。”
“道长?”兰烨正是咀嚼着他的话中意,转瞬间,他已是骑驴而去。
“姑娘,老道只能助你至此,老道说的,已经太多,姑娘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