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起,早课,习经,晚课,答辩,月升而息。
确真有一段学佛的架势。
可这单调的寺中生活,日复一日。对于不通经文的小泉子而言,终归是过于乏味。瞧着兰烨兴致颇高,读抄经文,全然不似厌烦的劲儿。
本想着寺中方丈也算开明,并不十分苛责他们的膳食。
可谁知,兰烨一意孤行,非得是同僧众同位,食得粗茶淡饭,尝得不沾半点油腥的斋菜。
小泉子叹了口气,太后为何交代了他这份差事。
“施主,方丈大师有言,施主今日可不必参加早晚课,山上东西粗烂,方丈劝施主可下山去集市置办些。施主只为学佛,自是不必这番清苦。”一名小僧轻敲了门,双手合十。
兰烨待是想要谢拒,一旁的小泉子早是眼明嘴快地抢过了话茬,“奴才代主子向方丈谢过。”
小僧微鞠了躬,掩上门出去了。
小泉子这才是一副满是愧疚的模样,见着兰烨依旧低着头誊写经书,恭敬地上前,细细研着墨儿,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这会儿子当我是主子了?”兰烨搁下笔,牵唇一笑。转而望向外头见方的天空。出去透透气儿倒是也不错。可不要辜负了这好时光景。“还不给我准备衣裳,要让我这番出去不成?”
小泉子瞧着兰烨,恍然大悟,这就吆喝开了,“来人,给兰主儿更衣,备车,启程。”
车轱辘安分地打着转儿,唱着悠扬的歌。
兰烨小心地拨开窗棂上的纱幕。目之所及,尽是车水马龙的繁华之景。
摊贩的吆喝,各式的香气,偶尔夹杂着民妇的议论之声,如今听来,倒也不觉喧闹,反是觉着安全了起来。
“吁~”马似乎受了一惊,猛地停下。
兰烨正瞅着路上舔糖葫芦的小姑娘看的出神,未坐稳,便是磕在了窗棂之上,不由是倒吸了口凉气,揉搓着开始微微肿起的额尖。
“你长没长眼睛啊!”小泉子边是怒喝着,便是小跑至了车门边儿。缓了口气儿,“主子,您受惊了,可没伤着吧?”
兰烨捂着前额,“不碍,倒是可有伤着什么路人没有?”
“哪会呦,便是挡驾的那头毛驴儿,如今还好生叫唤,吃着东西呢。”小泉子愤愤地撇了撇嘴,“这人没眼力劲儿啊,骑的驴儿,也没脑子。”
“小泉子,休得无礼!”兰烨有些恼了,欲是张了门帘下去赔罪,可才是望外一探,可哪儿还有那驴儿的影子。也顾不得劝,沿街挨家找寻起来。
这闹市人多,难免的混杂,一转身儿,可就是各自走散了。
兰烨越是向着这巷尾行进,便是愈发觉得熟络。
一张小铺子,白眉老先生,还有,那股子碧螺春的清香……
似乎光阴,从未在此地变换,仍是那数载之前,那一阵晓风,顺势吹起了那位道人的名牌:相纹命劫,福兮祸兮,助解化之。
“老道已在此等候多时。姑娘既是来了,弗如上前饮一杯清茶。除忧,解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