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隔三差五的就痛一回,一到夜里就加重,也去看过医生,可人家说没啥毛病。”
卧槽!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小鬼乘虚而入,在折磨她,可我又不敢把实情挑明了,那不等于不打自招,自绝后路嘛。
“儿呀,你去睡吧,睡吧,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听上去娘的声音洪亮了许多。
我说:“娘,那你有事就喊我。”
娘说:“中,没事的,你去睡吧。”
回到了牛棚里,老牛朝着我喷了两声鼻息,一对大眼珠子放着蓝幽幽的光,直直瞅着我。
靠近了,我这才看到,老牛的眼里竟然蓄满了明晃晃的泪水。
我心里油然一动,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是老牛的泪水滴进了我的眼里,我才开始看到那个小鬼的模样了,没错,一定是牛泪让我开了天目。
想到这儿,我把右手抚在了牛眸上,蘸满了黏稠的泪水,胡乱涂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眼前亮堂了许多,我用手拍了拍老牛的后背,表达着内心的一份感激。
但我不搞不懂,它为什么要帮我。
我挪步到了棚檐下,咬牙切齿的念叨起来:“你这个可恶的小鬼,不仁不义的小杂碎,有本事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
话音刚落,那个丑陋不堪的鸭形小鬼就立在了我跟前,挑衅道:“你这个强盗!小人!竟然还有脸恨我?该被撕碎的是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啐了它两口,想杀一杀它的威风。
可那根本就不起作用,反倒惹怒了它,看上去更凶了,张开满口碎齿的臭嘴巴,恶毒地骂道:“你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回你的狼窝去,***个狼崽子,你凭什么来占我的位置?”
“你已经变成恶鬼了,与这个家没有半点关系,而我是个人,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善意的。”
小鬼质疑道:“善意的?说得倒好听,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跟鬼没法讲道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来是为了安抚他们,是为了照应他们的后半生,不像你这个恶鬼,只会给他们增加痛苦。”我觉得自己眼里直冒火,可小鬼毫不畏惧。
“这个家本来就是我的,那个人本来就是我娘,你操啥闲心?”
“是啊,她曾经是你娘,可你为什么要折磨她?”
小鬼嘿嘿一阵冷笑,说:“看来你他妈还真是个蠢货,连半点鬼道都不懂,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叫以恶制恶,以毒攻毒,只因为是我娘,所以我才折磨她,要不然,我连小鬼都做不成了。”
“你做你的鬼,何必折腾活着的亲人?”
小鬼说:“像我这种刚生下来就屈死了的性命,还没有被正式列入鬼魂,直到阳寿终了后才可能有机会轮回转世。这个期间,我们唯一的生存食粮,就是亲生母亲的元气,只有从母体身上才能获得足够的能量,所以我只得依附到那个女人身上,从她的血脉中吸取养分。”
“你这个恶鬼,纯粹是为自己找借口,你要想早一点转世,只有安心修行,汲取真气才是正道。”
“正道个屁啊!降生之时已成的阳气不耗尽,我就永远是个野鬼,永远是散魄游魂。”
“那你的意思是要继续折磨我娘了?直到把她折腾死为止。”
“你娘……你娘……她是你娘吗?真是不知道羞耻!”
“我问你,你承认不承认我现在的肉身是从她身上掉下来了的?”
“是啊,可那肉身不是你的,是我的!”
“既然在我这儿,那她就是我娘,连古话都说,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承认顶个屁用!”
“草,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质上就是个个蟊贼,就是个骗子,真他妈不知道羞耻!”小鬼发怒了,一对圆圆的小眼睛放着瘆人的寒光。
“就算我是冒牌的,那也是抱着善心来的,不像你这个野鬼,只会害人,给我滚远点!”我壮着胆子,压低声音呵斥道。
小鬼阴笑一声,说:“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一天不死,她就得给我供养。我告诉你,她这也是报应,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卧槽,明明是你自己命短,人家哪儿来的报应?”
小鬼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那女人一点都不诚实,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她说谎了,其实我的死,是她一手造成,她是个心如毒蝎的女人。”
“你……你啥意思?”
小鬼往我身边靠了靠,说:“这个女人,别看她外表光鲜,温温柔柔的,其实心狠手毒,骨子里游走的全是淫邪之气。”
“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好人。”
“拉倒吧你,她是好人?那全世界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好人能亲手摔死自己的儿子吗?好人能勾搭自己的大伯吗?”小鬼愤怒起来。
“你这个恶鬼,不光心黑,嘴也臭!”
“不是我嘴臭,是她做出的事更臭!”
“那你说,她到底做什么了?”
小鬼说:“那好,我就说给你听听,也好让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有屁你就放,听着呢!”
他说女人的公爹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柴狗子,他是跟着娘从外村改嫁过来的,按辈分,那女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娘)该喊他大伯。
这个大伯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长相不怎么地,却很讨女人喜欢,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乐意与他靠近,特别是那些寡妇,没一个不盼着他往自己被窝里钻。
据说他有这份能耐,全凭着他男人的特长,不光威武雄壮,“杀伤力”也极强。
再加上他天性花痴,不知节制,一度把整个狼山峪村搞得蝶飞蜂舞,鸡飞狗跳。
但慑于他骨子里匪气十足,蛮横跋扈,那些被戴了绿色帽子的男人们,谁也不敢正面朝他放个响屁。万一惹怒了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是头破血流,就是瘸腿折胳膊,最轻的也得掉几颗门牙。
一天天,一年年,日积月累,村里的男人开始怨气丛生,怀恨在心,渐渐凝成了一股邪恶之气,全都把柴狗子当成了敌人,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这些人中,竟然也包括柴狗子的亲侄子,也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他对自己的叔也是恨之入骨。
他的恨来自两个方面:一是那个熊人给整个柴家抹了黑,蒙了羞;二一个是,他有意无意中发现,柴狗子那个王八蛋竟然对自己的媳妇也贼眉鼠眼,暗中觊觎,并且有好几回,还趁着自己不在家,往自家屋里钻。
而他媳妇看上去对这个臭烘烘的大伯父也无厌恶之意,竟和颜悦色,关心备至,还时不时给送点好吃的过去。
这让男人心生猜疑,暗结芥蒂,但苦于没抓到“把柄”,又不好板起脸来跟叔闹翻,只得处处提防,时时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