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你的!”
觉竹真一脚踢在地上的古书之上,古书斜斜地往前飞去,待欲落地之时,又听得砰砰两声,只见觉竹真一跃而起,闪至半空中的古书旁,又是一个鸳鸯连环,两脚对着古书猛踢了两下,接着于半空之中如云龙折返,两只胳膊急急伸出抓住快要被他踢飞的古书,猛地一看古书完好无损,便大喝一声运转蛮力双臂如风把那古书疯狂地撕扯。
待觉竹真落地后,那卷古书也被扯成了碎片,零零落落,于半空飞舞,然后片片碎片在风中相遇,碰撞,融合,下落,待风止时,漫天碎片不见,地上一本古书如初。
觉竹真呆呆地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响后一拍脑门,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他又是一脚,把那地上的《忘机》古书踢得远远的,然后把手一扬,指上空纹戒一道亮芒闪过,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玉简,接着把玉简放至额头,闭眼冥思,片刻之后收起玉简,于手心之上写了寥寥几字,便伸手向脑门拍了三下。
“我怎么在这儿!”
觉竹真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这一切,他记得他刚才正在云州的小茶摊喝着茶,和陈归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接着看着陈归尘踏进了那道门,然后他悠闲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后,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等等!
觉竹真使劲儿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仔细地努力地回想着刚才他和觉竹真的谈话内容,然而前一刻才发生的事情,现在他竟然丝毫也想不起来。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他刚才闭上眼睛的动作,似乎越来越没有他记忆中的那么悠闲。
“刚才那段记忆怎么觉得有问题!”
“难道我已经不是我了?”
觉竹真开始胡思乱想并自言自语了起来。
“难道我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穿越层层空间来到了这里,然后看到一个在椅子上躺着的,叫做觉竹真的家伙,然后趁着他不注意夺舍了他的身体?”
“那么我原来那个异世界的灵魂的记忆到哪里去了?”
“对了,一定是夺舍的过程中我原来的灵魂受到了重创,记忆隐藏了起来!”
觉竹真越想越兴奋,激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对!我现在的任务肯定是要先四处游历,然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失去的记忆!从而彻底夺取这个叫做觉竹真的人的身体的控制权。”
“哎,那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一定是争夺身体控制权的过程中太过痛苦,然后挣扎地过程中到处乱跑跑到了这里!”
“对!一定是这样!”
觉竹真开始手舞足蹈着:“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刚才那一段记忆是如此的清晰而又似隔着一层纱!就好像……就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哎,好像我所有的回忆都是这样!每次回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就感觉自己像是个旁观者。”
觉竹真忽地冷静了下来,皱起眉毛挠起了头。
“不对,似乎正常人回忆往事时都是这样,像个旁观者。不行,找时间一定得找个路人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可是……刚才的记忆真的感觉好像有哪点不对……难不成,我猜的是真的?”
“不管了!”
觉竹真停止了挠头,摇了摇头,放下手掌,低下头来,不经意间视线落在了手上的几行小字——回到云州城后从空纹戒中拿出玉简。
片刻之后,云州城内,小茶摊旁。觉竹真捧着一个玉简,玉简上光纹流动,行行小字如精灵般跳动着。然而觉竹真的目光却是早已离开了玉简,时而抬头望天,时而俯视观地。丢了魂般地抬头望天呵呵傻笑,中了状元般地弯腰捧腹大笑。赢了天下般地仰天大笑,见了公婆似得低头羞笑。
“我真的是个天才!”
良久,觉竹真一手叉腰,一手抓着玉简,高举过头,放生大笑:“果然,只要忘了自己读过《忘机》,就可斩断这书与自己间的联系,就可摆脱此书!”
“然而,摆脱了……又有什么用呢?”觉竹真又垂下了头,抓耳挠腮:“真不知道归尘为什么那么想把这书送出去,真不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那么逃避这本书……”
想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也许,一个甩也甩不掉的东西,人逃避它就是本能?”
“有了!”
觉竹真又一拍双手,激动地手舞足蹈:“既然此书是天地奇书,也许还可以这样玩玩试试!”
然后他原地一个打转,便是化作了一阵清风,瞬息间千里万里,片刻之后,诛绝九峰附近掠过一阵大风。拂过环饲九峰的那些小峰上的的细草柔枝,禽鸟异兽,拂过诛绝九峰之下的尘沙废土,颓垣废址。转而清风似欲直转而上,似欲向那诛绝峰顶呼啸而去,却在半山处似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清风成了浊气,急急地降了下来,散向各个环饲小峰上的泉水小滩,复而汇聚,又开始向在诛绝九峰下那片暗红色的土地上呼啸。
“悲剧!那玉简上就写了刚才我把书扔在了诛绝九峰,也没写书在诛绝九峰哪个地方!这怎么找?”
斜阳似乎是听懂了清风的哀怨,慢慢地把自己的半边身子压到了山下。像饱经风霜的大叔看着一个孩子嬉闹时眯起的眼,山边的掩映的红日,只露出弯弯的一条弧线,将这片朱红色的衰败大地上又铺上了一层余晖。
一只蚂蚁自暗红色的地衣中爬了出来,缓缓地向前行进着,似是要在这荒凉的土地上寻找另一片地衣。忽地它的视线中闯入了一片亮白——那是一种它从未见过的色彩,如此地夺目,片刻间便占据了它的整个眼眶,然后侵入它的脑海,霸占了它渺小识海中的每一寸土地。它彷徨着,惊惧着,无助着,却又好奇着,期待着,渴求着。最终它还是加快了脚步,快速地向那片色彩爬去——那片宛若阳光的色彩——仿佛是被岁月积淀下来,由无形至有型,最终凝为了固态的阳光。
近了,更近了!飞蛾扑火般地,它疯狂地爬向那片亮白。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那风仿佛可以轻易地把它卷走,它感觉即使是在之前的那片地衣内,也保护不了身后有如此大风的它。然而它的六只脚却并没有像它想象中的那样牢牢地抓紧地面,它的身体不由地向前冲着,似是要和后面的大风赛跑——要在后面的大风将它吹跑之前拥抱那片色彩,即使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