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这杯茶,我带你到地府报到吧。”倾离走到男子对面坐了下来,“你不该是徘徊在这个世界的孤魂。”
男子闻言,面露惊色,“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是由竹子的精灵抚养长大的吧,你身上有一种清澈的灵气。”倾离定定的看着男子,“我在地府呆了三千多年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那你也该知道,魂魄如果入了地府就再也出不去了。”男子笑里透着轻蔑,已经住了三千年该知道地府的规矩,她竟然说要带他到地府。
倾离低头,失落的笑说,“地府不收我,否则我也不至于呆在这个鬼地方三千年啊?”倾离深呼吸整理了情绪之后,问男子,“我叫倾离,你叫什么名字?”
“夏括。”男子说,“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倾离点头,拖着脑袋,兴致勃勃的盯着男子,“正好。用个故事抵你的茶水钱。”
夏括没有想过茶水钱这种事情,但既然有人愿意听他的故事,那就在步入轮回之前告诉她吧。
“其实我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夏括平静的说,“我的父亲是一个将士,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战死沙场,母亲按捺不住寂寞与人**,不巧被我撞见了。母亲担心事情被人发现要被浸猪笼,所以就**夫串通起来,杀了我。把我埋在了竹林里。”
七岁的孩子原本该无忧无虑,可怜的夏括却在一个雨夜被母亲**夫给活活掐死。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死前看着母亲面容狰狞,她狠狠的掐着他,看着他脸色涨红,最后变成了乌青色。
母亲狠厉的说,“我才不要为了你这个拖油瓶断送自己的一生!我还年轻,我不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对不起!请你不要拖累我!”母亲瞪大了双眼,凶残的模样不似以往贤惠。原来母亲是这样看待他啊?
他尸骨未寒的时候,母亲就和情夫在竹林里挖好了坑,把他给埋了。从此他成为了竹林里的一缕孤魂。
青翠的竹子原本就带着灵性,夏括虽然死了却被竹林里的精灵灌输灵力,几十年间他的灵力精进速度比任何的妖怪修炼得还快,他虽然身为鬼魂却无惧阳光。如果夏括就这样不断的修炼下去,或许很快就能够羽化登仙。
花纱是他的劫数,如果没有遇见花纱,夏括也就不会搭上自己五百年的修行,还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倾离摇头轻叹。
夏括手捧茶杯暖着冰寒的手,他腼腆的笑说,“并没有。我和花纱的故事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
被母亲亲手掐死之后,夏括在很长一段时间不相信任何的女人。这样子的状态持续了五百年,夏括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遇见了五岁的花纱。
“小时候的花纱特别的可爱,粉嫩粉嫩的小脸蛋,小手也肥嘟嘟的。”说起当时的花纱夏括忘记了往日的悲伤。
五岁的花纱意外走失,不小心闯进了夏括的竹林里。年幼没有任何防备的花纱和夏括玩闹起来,“五岁的她最喜欢抓人家的头发。我的头皮几次差点被她揪下来。”
夏括笑得好温柔,以至于倾离开始不愿意听这个故事的结局了。他一定很喜欢花纱。倾离心想。
夏括死的时候也不过七岁,正是孩子贪玩的年纪,相遇的那天他和花纱折腾了一下午,两个人在竹林里嬉戏、打闹。当夏括把花纱举得高高的时候,花纱笑得就像花仙一样。直到花纱被接走的时候夏括仍旧依依不舍。
后来花纱就常常到竹林里玩,当然是和夏括一起。他们一起爬山一起抓蝴蝶,花纱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夏括用法力让花纱悬浮在空中的时候,花纱一点恐惧也没有,落在夏括的怀里蹭啊蹭的像只调皮的小猫。
“夏哥哥,我长大以后可以嫁给你吗?”花纱天真无邪的扬起嘴角。
夏括一顿,但是他想都没想就给应下了。那时候夏括并没有发现所谓的人鬼殊途是多无奈的事情。有些遇见来得太晚了,可最晚莫过于死后啊!
“好啊,我等着花纱快快长大。”夏括轻抚着花纱的脑门,笑得格外的温柔。
花纱点头,坚定的说,“我要做夏哥哥的新娘子咯。”
“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子。”夏括也露出向往的表情。
竹林里的精灵告诉夏括他和花纱此生都无法在一起的时候,夏括就后悔了,他不该祈祷让花纱快些长大的。曾经有段时间夏括不愿意看见花纱,只是见到花纱一次次失望而归的表情,他还是不忍心了。
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日复一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花纱就已经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
可惜就算人长大了,花纱也难改野性,时不时的从溪里抓几条大鱼,烤给夏括吃。
“夏哥哥,为什么从来不见你离开这里?”花纱一边烤鱼一边问,火光映着她干净无瑕的脸颊,十八岁的花纱已经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夏括在花纱的身边盘膝坐下,他痞痞笑说,“因为担心你随时会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
花纱朝夏括投去一个白眼,“油嘴滑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样骗了多少无知少女了?”
夏括嘴巴里叼着烤鱼,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投降的表情,他含糊不清的说,“只骗了你这一个。”
听到这样的回答花纱脸颊飘过一朵羞涩的红云,却又忍不住窃笑起来。
夏括说起这事的时候笑得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一般,可他毕竟已经死了。这种已经注定结果的恋爱,又有什么好谈呢?如果当初没有入戏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悲伤?倾离有些不忍心了,她实在不想看到夏括自撅伤口。
风轻轻的扬起,夏括沉默着,倾离也安静了下来。门外红色的灯笼轻轻的摇曳起来,这一刻的沉默让人觉得难受。
“最喜欢看到花纱笑了,可惜最后我还是把她弄哭了。”夏括内疚的说着,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中茶杯里的水也在晃动。倾离生怕她会在自己面前哭起来。
倾离抿唇,同情的看着夏括,“后来,她嫁给了别人了吧。毕竟,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