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纱,花纱,回家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竹林外响起。张墨提着灯笼寻到了花纱。
大晚上的张墨觉得竹林里有些阴森,他讨厌那些莹绿色的飞虫在竹林里环绕,看着让人慎得慌。
张墨也算是花纱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就经常跟在花纱后面打转,但总能被花纱摆脱掉。
听到张墨的声音,花纱起身对夏括说,“那我先走了。再不走张墨该找到我了。”
“花纱,路上小心。”夏括体贴的说。
花纱挥手,“我知道了,夏哥哥你也赶紧回去吧。”
夏括站在原地,久久的望着花纱离去的方向。
“孩子,你不要再和那个女孩见面了。”黑夜之中传来竹精灵的声音。
夏括回过神来,有些愤怒,“为什么?我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遇见花纱,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竹精灵的叹息声在空旷的竹林里回荡。等到夏括的怒火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竹精灵才解释说,“孩子你有永远,可她没有。她白骨成灰之时,你双鬓还未染雪霜,和她在一起,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孩子,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对她而言也一样。很抱歉,我能给你维持灵体的灵力,可是,你终究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一天,我觉得天塌下来了。”夏括说。至此,他手中的茶水再也咽不下一口了。倾离望着他的脸想起了曾经读过的诗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惜的是,她并非已成人妇,而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那天,我对着花纱发火了,让她以后都不要来竹林里了。发火的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当时就想狠狠的推开她。”夏括说。
倔强的花纱听到夏括不要她的时候,气得直跺脚,她双手叉腰,怒火冲天的问,“我就要来,我这辈子都缠着你,阴魂不散!”
“你知道什么是阴魂不散吗?”夏括面露凶色。那是花纱从未见过的凶狠。夏括竟然在花纱的面前渐渐的褪去颜色,“我才是那个阴魂!!我已经死了!”
“死了?”花纱神色恍惚,眼泪不断的流淌下来,止不住就像决堤的河水。她从来没有想过夏括已经死了,她还构思了许许多多的未来,没想到竟然都是实现不了的妄想。
夏括还以为花纱是被自己给吓傻了。他隐去了身体,飘到了竹林的最深处,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也不愿和竹林里的精灵说话了。他喜欢花纱,他想和她在一起,他想要和她一起变老,可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夏括发疯一般的在竹林里嘶吼。命运为何如此作弄他?那天的阳光讽刺般的明媚,夏括因为悲伤,心绪陷入了黑暗之中。
人死了就是死了,许多的事情再也没有可能了。
回到家中的花纱开始发高烧,无论如何的医治都不见好转。急坏了的花老爷,不知如何是好,大夫都让他给花纱准备后事了。花老爷发话出去,只要能救花纱就把花纱和自己的家业全都给那人。
不少能人异士和神棍前往花府为花纱治疗,可是花纱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倒是张墨给花老爷提了个醒,说花纱经常到城东的竹林里玩,不知道是不是被竹林里的鬼魅迷了心智。
几天之后,张墨带着县里出名的天师到竹林里做法,当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徒劳的,夏括并非妖祟,这些神棍驱鬼的招式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经过这次是事情夏括却更加的失落,一度无法从悲伤之中寻到出路。他并不知道花纱的病情也不清楚搞出这些事情的人是张墨,他以为的是花纱把他当做妖魔鬼怪要除掉他。
花纱的病情是由心而出,得知夏括已死的事情,她心中郁结,所承受的悲伤不亚于夏括。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夏括,她要和夏括过一辈子,他们要天天腻在一起,她不高兴的时候就缠着夏括让他真话假话的夸自己,她高兴的时候就奖赏给夏括大大的拥抱。每个醒来的清晨,张开眼就看到他在身边是多美好的事情。
可是,梦想破灭了。
花纱蜷缩在房中哭了好久好久。她心疼夏括,为什么他会死掉?那几天花纱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必须要面对自己无法和夏括厮守的现实,所有构想出来的画面,全都破碎成渣,扎在她的胸口,流不出血却痛入骨髓。
似乎又过了半个月,花纱的病情渐渐的好转起来。但是张墨却恬不知耻的说是因为他带人在竹林中做法为花纱除妖的功劳。张墨家经营着城中最大的米铺,花纱的父亲原本就想把花纱许配给张墨,这次花纱生病倒是一个挺好的契机。
得知消息的花纱死活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寻到空挡,花纱跑到了竹林之中。
“夏哥哥,夏哥哥,你出来啊!”花纱在竹林之中大声的呼喊却再也没有见到夏括。
“花纱……”竹林中传来空灵的声音,那是竹子精灵的呼唤。
花纱初闻这个声音,有些害怕,她怯生生的回应说,“是谁?谁在叫我?”
“我们是抚养夏括长大的竹子精灵。”声音幽幽的从远处继续传来。
听到竹子精灵如此说,花纱紧张的问,“夏哥哥在哪里?”
“你回去吧。他不想见到你。”竹子精灵说。
“为什么?”花纱诧异的尖叫起来,“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竹子精灵遗憾的说,“只是,孩子人鬼殊途,你们没有结果的。”
花纱含泪,她咬牙狠心的问,“如果我死了呢?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和他在一起?”
花纱下定决心的话语让竹林里的精灵都被吓到了,周遭明明没有任何的风吹拂,竹林间却传来了惊慌失措的沙沙声。
“孩子,请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你所拥有的是阿括所没有的。”
花纱捂着哭花的脸,哽咽的说,“可是如果这生命里没有他又有什么用?我不要这样的生前,我想要死后和夏哥哥在一起的未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爱他就不可以?”
竹子精灵再也没有说话了,所有的竹子都倾向于一个方向,仿佛在引导花纱前行。
“请你不要再让他难过了。”竹子精灵温柔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