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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衣(三)

如秦小蝶所言,陈笙高中了,金科三甲为榜眼。当消息从京城传来,陈笙的母亲喜极而泣,秦家也沾光,乡里人纷纷前来巴结。可不久之后这种势头渐渐的减弱,谁能想到高中榜眼的人竟然三年不曾回乡。

这一等就是三年,直到陈母病逝陈笙都不曾出现。秦小蝶不知道陈笙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抛下她和他自己的母亲?

有乡邻从京城回来,告诉秦小蝶,陈笙在高中之时就娶了相国的千金了,平步青云多时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乡里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京城里锦衣玉食?”乡里人取笑说。

得知消息的那几天里,秦小蝶整日以泪洗面,小姑子如何的劝解都不能止住她的眼泪。

秦家人得知消息,知道陈笙是彻彻底底的抛弃了秦小蝶,既然他已经娶了相国的千金了,自然不会把秦小蝶放在眼中。既然秦小蝶对陈笙已经没有用处了,那么把秦小蝶推给张员外做小妾吧,听说张员外要给的礼金数目可不小啊。

无依无靠的秦小蝶竟然被娘家逼着改嫁,她自然宁死不屈。在小姑的帮助下,她倒顺利的逃脱了。走投无路的秦小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陈笙,她要到京城去问个究竟。那日许诺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为什么毁约了?

一个女人背井离乡,只身来到京城,一路上该有多艰辛。路途上,秦小蝶看着湖面之中那种消瘦的脸,岁月早早的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摊开了手掌,粗糙的双手都是为他张罗家事留下来的。她也曾貌美如花,明眸动人,为了他和全家的生计她不再在乎这些。可惜,命运亏待了她。

陈笙终究还是负了她。

秦小蝶一路艰辛,几乎是乞讨着来到了京城,好不容易来到了陈府,却被相国千金王氏给赶出来了。

“我要见阿笙,让我见见他。”秦小蝶跪在陈府一天一夜,可等待她的只是陈笙的冷言冷语。

从外面回来的陈笙看到秦小蝶的时候虽然眼神闪过些许惊讶,但很快的他就命令下人把秦小蝶赶到更远的地方。

“本官不认得这个叫花子。”这是陈笙对三年不见的秦小蝶说的第一句话。

只一句话就仿佛把秦小蝶打如地狱,那天她跪坐在陈府门口直到深夜,她甚至忘记了哭泣。摊开粗糙的双手,再仰起头看着那烫金的“陈府”二字,她摇头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是啊,她再也配不上阿笙。

如果秦小蝶就这样含恨而死,断然不会成为这样的厉鬼。倾离蹙眉看着秦小蝶这一身的业障,身上背负的血债,那是屠杀了上百条人命才有的孽。

在王氏的百般询问之下,陈笙告诉王氏自己和秦小蝶的关系。王氏拍案而起,怒责陈笙,又迁怒于秦小蝶。此时王氏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她要做什么陈笙根本拦不住。或许,陈笙依靠王氏娘家的关系平步青云之时已然没有男人的尊严了,所有王氏想要做的事情,他都阻止不了。

想着往日的夫君与今日的“陈大人”,秦小蝶已经心寒,此时她已经有了寻死的念头了。可是,她连死都死不了。王氏善妒,担心陈笙于秦小蝶重修旧好,于是派人奸污了秦小蝶,还让市井无赖把秦小蝶卖进花街柳巷之中。

“那时候,无论我如何的求饶,都没有人听到。我尖叫,我求饶,我给他们不断的磕头,可即使磕破了头,血流满面都没有用处?”秦小蝶平静的说着,时间过去了很久了她理应淡然了,可倾离却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紧握的双手,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她放不下这怨恨啊。

“我还记得小时候他牵着我的手走过树林时候的模样,那时候他的背影看着是那么可靠。”秦小蝶扬起嘴角,妖艳的脸颊上浮现出轻蔑讽刺的笑意,“被扔进妓院的我打死也不愿意接客,既然已经打算死了,老鸨的毒打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那天,我听说了王氏和陈笙的小孩过满月了,我却答应了老鸨去接客。那天,我要来了一身的红衣,如血的红色不正和嫁衣一样吗?他欠我的嫁衣,我自己换上。化好了妆容才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如此美艳。往日为他受的苦,回想起来自己居然能够笑出声来,原来我那么傻。我好恨!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凭什么我在这儿受苦受难,而害我的人却在享受荣华富贵?我好恨,我要他们尝一尝,我受的苦,他们对不起我的,他们对我的折磨,我要千百倍的讨回来。”

那个夜晚,秦小蝶打翻了烛台,映着火光铜镜里的她红唇妖媚,她扬起腥红的嘴角,巧笑倩兮,眼中却带着阴狠,“陈笙,我要你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

妓院里的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子时大火依旧没有减弱的趋势。这样的大火之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可围观的路人却亲眼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从火焰之中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往日的爱与今日的恨交织成这一件血色的嫁衣。女子青丝披肩,随风狂乱,她身段纤细却难掩妖媚,回眸一笑那红唇如同****过鲜血一般。细细一看,这女人竟然没有影子。

背负着怨恨,秦小蝶化身厉鬼从业火之中走了出来。

听!她在笑,那笑声真令人毛骨悚然,她讽刺的笑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思量意。既然君心不似妾,那么挫骨扬灰可?哈哈哈……”

那天夜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陈府,三十几口人全部殒命,死状十分的凄惨。听说,那夜陈府的地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整个陈府都被血液浸泡着。

陈笙见到化成厉鬼的秦小蝶,无耻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王氏,秦小蝶抢过王氏刚刚满月的孩子一掌劈下,他软嫩的肉体竟然如烟花般炸得尸骨无存。而王氏在惊恐之中被秦小蝶活生生的扯下人头。揪着王氏的头发,提着她的人头,秦小蝶一步步的走到陈笙的跟前。

王氏头颅上的眼睛不甘心的撑得老大,密密麻麻的血丝盘在她的眼球周围,仿佛要沁出血来。陈笙早就被吓得神志不清,只知道磕头求饶。倏地,陈笙的裆下散出了一股浊水,他被秦小蝶吓得失禁了。

冷眼看着陈笙,秦小蝶觉着陌生,眼前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阿笙?一定是她认错人了?他的阿笙说过“君当作磐石”的,他又怎么会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寻到依附就粘上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阿笙去哪里了?那个被自己母亲追着打,却仍旧要娶她的阿笙呢?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陈笙疯了一样的给秦小蝶磕头。

“当初王氏派人奸污我的时候,我的求饶声比你的还要凄惨,可是有谁听见?你们可曾饶过我?”秦小蝶平静的问,看着陈笙她的眼里再没有爱意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是那个毒妇一手策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陈笙一边磕头一边泣不成声的否认所有的事情。

“你和王氏不就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吗?我听到王氏的笑声了,她说,‘毁了这个贱蹄子,看她日后如何勾引你’,我听到了你说不认识我,不会心疼我。然后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辱!”秦小蝶一把揪起了狼狈不堪的陈笙,如血一般的红唇扬起,她伸出手如穿破白纸一般,穿破陈笙的皮肤掐断他的肋骨,把他的心脏从胸膛里揪了出来。

“果然是黑的!”秦小蝶仰头大笑了起来。那时候陈笙还没断气,秦小蝶扯出了他的心脏可还有许多血管连着他的胸膛。“既然无情,你又何必有心?”语落秦小蝶狠狠的拽出陈笙的心脏,连着的血管甚至喉管都扯了出来,血喷涌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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