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澜走进书院后门,给他开门的人凑近低语,“靖王动作了。”
他脚步微顿又若无其事的迈开,“沈韵心现在在哪里?”
靖王会出手,除非在位的那位身体又不好了。所以沈韵心才会来探口风。这个女人啊,明明说要放手,其实心里还放不下天下安危。
来人闻言却声音一涩,道,“白姑娘行踪不定,我等……”上头敢直呼姓名的人,他可不敢。
君未澜摆手,他就知道那女人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绑她回去成亲。但眼下的局势,又容不得他不去找她。
望着天边高耸入云的玉女峰,他沉眸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十天时间,务必在安逸候府动作之前找到人。”
“是。”
灿烂的阳光下,君未澜几不可见的点头,“去吧。”
那人如影子一般淡出了视野。
他还站了许久,才一脸痞相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长廊,古木,曲径,年轻而富含朝气的面孔们,如果可以,他倒宁可不再逃学,安安分分做他们中的一员。
他融入人群,又淡出了,来到居院。
推门入屋,君未澜第一眼就看见拱起的被子。
“大白天不上课又不练字,忘记我说的话了?”他板脸踏过去,推推被子下的人,“起来把练的字拿出来,准备好屁股挨罚。”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并没有钻出来。
他也不动,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
无声之间自有拉锯,最终还是君未澜先放柔了语气,“不会生病了吧,天热起来了还裹这么厚的被子。”
他俯身去拉被子,触手意外的没有阻力,被子后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和一片墨黑长发。
“公子……”
目光相接,迎春声音甜糯塞过蜂蜜,一起身,余下的被子滑溜溜的退下去,露出了里面一丝不挂的青涩身体,连莹白的肌肤上未好透的淤青也别有一番风情。
“小怡姐姐不在,让迎春侍奉公子好吗?”他什么也不遮掩,眼波流转,含着绵绵情意便要伸手来拉君未澜。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咔嚓’一声,迎春从床铺上滚下来。
“她在哪里?!”
他低沉声音中的怒气令迎春如遭雷击,原本纤弱的少年握着垂下的手腕,连眼泪都一时忘记了落出来。
“说!”君未澜并不打算留多少耐心。这个人他认得,跟在人后做个平常娈童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心比天高到这地步。
“小怡姐姐去洗澡了,我……”
迎春还待辨别,君未澜已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开门之际,他阴沉的丢下一字,“滚!”
迎春屈辱至极,抬眼之际却已看不见君未澜的身影。
他走的那么匆忙,那么着急,甚至连平日隐于人前的轻功都使了出来,恨不得能比光阴更快上一分。
澡堂里洗果然格外舒服。
怡然从水里站起来,晶莹的水珠挂在皮肤上,折射着女子特有的美丽,瀑布般的长发此刻像妖娆的蛇,盘绕整个背部。
她走到衣服边,拿起白布先歪头擦拭湿发。
有迎春在门口守着,就不着急先穿衣服了,免得头发滴下来的水倒把刚穿上的衣服弄湿。
她擦了一会,停下来看自己的手。
掌心十指都被水泡皱发白了,还能清晰的看出来原本绣花的茧子在最近这段时间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握笔留下的痕迹。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让怡然回过神来,连忙喊了句,“迎春,我还没弄好。”
已经拉开一半的门最终没有打开,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怡然松了口气,继续道,“马上要下课了,肯定很多人会来,我马上就弄好了出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包好头发,背过身去准备穿衣服。
“花袅你跑那么快干嘛!”突然一声怒吼从外面传来。
怡然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件衣服带着外面的冷气从后而上将她整个人盖住。
怡然眼前一黑,随即是条手臂圈住了她,将她迅速的抱着往浴室深处移动。
她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只能透过衣服感觉到这人并无恶意,于是强压下害怕,不让自己发出丁点的声音。
身后有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很多人,重重说话声,她甚至听见花袅在与叫他的人相互调侃。
眼前分明看不见,她还是害怕的闭起了眼睛。浴室里面也没有门或窗户啊,这下怎么办?她总不能就这样的出现在一群男人面前!
脚终于沾地,她被放了下来。
怡然赶忙从衣服里钻出头来,看自己藏身何处,目光触及到的却是一片苍色的中衣衣襟。
顺着衣服往上,她看见了一声清冷的眸子——李轶商!
浑身的血液突然就凝固住了一样,怡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机械的低头,看看将自己全身裹住的苍色外衣,以及此刻抓着衣服以免掉落走光的手。
一双男子的手。
她猛然屏住呼吸,伸手从里面将衣服拿捏住,往后推开一步。李轶商没有坚持什么,松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侧过脸去,看着外面。
怡然却没因此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因为在李轶商侧脸过去的同时,她被挡住的视线再次开阔。
一群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出现在怡然眼前:花袅,田非常,甚至还有花千……很多熟悉又算不上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衣冠楚楚的时候就让人害怕,更何况是没衣服!
怡然浑身一震,脸色没红,反而变得煞白。
其实李轶商带她躲的地方不过是处理脏水的地沟一角,因为位置非常靠里,没有足够的光线,显得黑冬冬的,而他们又穿着黑色的衣服才不易被发现。但从她们的位置看出去,却能一眼看清浴室里所有的情况。
她一眨不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情况。
忽然,一只手掌盖过来,挡住了眼睛,一切又变成了黑暗。
温凉的掌心,男子细腻但不同女子的皮肤,她的眼睛终于活过来了,浓密的睫毛好像两扇羽毛在李轶商掌心里闪动,不用看也知道,她有多么的紧张。
他终是靠近过去安慰,“不用怕,我会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