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之外,新房中还有股喜烛燃烧的辛辣味。
君未澜消失的那扇门后,有袅袅水声传来,阮怡然才明白隔壁其实是间浴室。她独自坐在床前,悄无声息的把周围打量了一番。
宽敞的新房中放满了贴着喜字的家具用什,一个人都没有。
青桃的性格她是了解的,本来就不情愿跟着她一个不吃香的小姐来陪嫁,更何况嫁过来的姑爷名声不好,此时多半躲在哪里偷懒。可君家是仓城富硕之家,竟然也没在新房中安排个听使唤的人。
冷不丁,浴室里传来君未澜要换洗衣服的声音。
阮怡然没动,猜想屋里没有侍奉的人,屋外也应该有。
君未澜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答,声音越来越不耐烦。
怡然权衡着这件事本也属于做妻子的本分,便从屏风后的衣箱里取了身月白色的寝衣,忐忑的走向那扇门。
推门入室之际,只看见一方硕大汉白玉雕刻而成的浴池,临近的一角有水柱从弯身跃出水面的鲤鱼口中飞泻而下,腾起一室热气白浪。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此奢华的一座浴池。
常闻君家家风严谨,不兴奢华。君家二老身体力行不说,长子子承父业,常行善举,开仓济民。三子尚且年幼,也知步行上学,借书而阅。
唯独二子君未澜格外特别,据说是小时候生过场大病,差点儿就丢了性命,因此君家二老对他恩宠娇惯,即便名声狼藉在外,也很少管束。可要在内室修搭一座玉质浴池,还引温泉水自由进出,也实在超人想象。在怡然的脑子里,只觉得当今大楚皇帝的澡堂也不过如此。
水汽妖娆,比之前更甚,目及之处一片模糊,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踏错步子,弄坏了什么。
好不容易摸索到池子边的软榻,怡然放下衣服,突然一只手从水池里伸出来,扼住了她的手腕。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阮怡然这次稳稳的站着,只一双眼睛睁惊得巨大,看见雾气后的男子半裸上身站在及腰水中,身材高挑,肌肉紧致。
两人四目相对,君未澜一改之前的态度,嬉皮笑脸的靠过来,“娘子是想一起?”
男子的气息充满了鼻息,阮怡然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就好像被直接按在炭火上烤一下,把浑身的血流都吸上了头脸来,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落下来。
连君未澜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背那颗突然多出来的血珠,也是一愣。
阮怡然赶忙捂住口鼻,挣出他的手掌,奔出浴室,掌心里热流不断,还有血在往外滴着。她不安的站在房间当中,又窘又无助。
耳听一声呵斥,“笨蛋,流血不知道抬头吗?”下巴就被人重重的勾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近在咫尺,粗鲁的拨开她的手心,用力的往里面压了团棉花,道,“进去用水洗洗,别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阮怡然洗漱干净,等血完全止住了,才敢取下那团棉花。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没有着落,脑子里混混沌沌,明明无法思考,又清楚的知道,可能这就是她今后每一日的生活。
你后悔把双凤贡仙拱手送人吗?
心底轻叹一声,怡然站起来离开浴池。
君未澜半依在床上,长臂搭在曲起的那条腿上,见她出来,他拍拍里侧的空处,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