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二楼下来,灯笼光照到底楼两排书架。
怡然眼睛一亮,脚步轻快的来到书架前,立刻有股书页的清香萦绕鼻息。她小心翼翼的触摸那一叠叠整齐的书册,力道轻柔,如触珍绸。
真没想到君未澜那么不正经的人会拥有这么多书。
有没有三字经呢?
小时候娘教她背过的那一本。
怡然踮起脚在上下几层间寻找。
那时候年纪太小,娘握着她的手教了“三字经”三个字的书写,后怕太早识字她会失了天真,于是大部分的诗歌都只领着她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拉,要等她长大了手把手教字的人却已离去多年。
如果能有一本三字经的话,她就能一边背一边认上面的字。触摸书本的指尖颤抖起来,如果有朝一日认识这些书上所有的字,然后回阮家教天安认字……
怡然失了失神,手推书架让自己离开些许距离。
她已经嫁人离开了阮家,还有机会经常去看弟弟吗?
外面一阵狂风扫过,拍打的门窗齐齐一抖,惊得怡然彻底回过神来,发现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短了不少。她本来只想借出来放下药瓶的机会,顺便给野猫吃点东西涂点药的,不想野猫没遇到,反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
身上热热的,是因激动升高的体温,她的脸也烫烫的。
但愿吹吹夜风就凉了,他见了不会发现异样吧。
怡然紧了紧提灯笼的力度,留恋的看看书架,终于咬咬牙,迈步往门口走去。
‘滴答’有什么落在肩头,怡然抬手拍了拍,触感湿润而又血腥,她移目看去,指尖在灯光下染了鲜红。
“啊!”怡然低呼,抬头看见一滩血色从连着二楼的地板渗下来,中间凝聚着一点红色血珠摇摇欲坠,随时要再落下来的样子。
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手里灯笼掉地,烛火舔着灯笼纸,瞬间燃烧做一团。
怡然连忙跳开,试图远离上面的血和下面的火光。
刹那间一股劲风夹着冷光向她袭去,怡然措不及防,脖颈上的长剑冰冷无情,还有一只男人的手,正捂着她的嘴巴,几乎要让她无法呼吸。
灯笼纸很快燃烧殆尽,黑暗中,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所有的空气,还有他有力的手竟然如此滚烫。
他受着重伤!
难道她以为的野猫其实是个人!
他是谁?为什么受伤?为何在君府里?
太多的疑问得不到答案。
理智让怡然不做乱动,可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心底的害怕。幸而对方没下杀手,否则此刻她脖颈上的又怎会只是一道细小的血痕?
时间在一呼一吸间流逝,那人好像没决定好如何走下一步。
两人无声的僵持着。
直到门外被呼呼风声掩盖住的靠近变成了突然踢开的房门,挟持她的力量瞬间用力。
怡然什么都来不及做,只听见‘嘶’的一声,有什么划破了。
火辣刺痛的感觉从脖子上开始,一下蔓延全身。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往下跌去,视野模糊中有个人影急速扑来,似乎想要接住她。
怡然眨眨眼睛,想看清究竟是谁,可意识的灯却彻底灭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