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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战争到底何时才有尽头

勒伯先生倍加小心的按顺序拆开了其中一封信,里面不仅仅有一张信纸,果真还有一卷照片,那是姑娘们的照片。

我最敬爱的母亲!没想到新年来的这么迅速,那一定如同儿时热闹透了,祝您瑞年万安,儿子无处不思念您。并且儿子在这里也过着非常愉快的新年,我们的炮弹都快用不完了,所以我们在夜里把炮弹扔向天空,看着敌军从地上飞向空中,让后伴着火花掉落下来,那简直要比烟花还要壮观的多呢!

首先让我向您带来最好的消息——我升级了。不过我听送信来的朋友说今年的家乡下了非常大和久的雪,所以我又叫人给您送来一件鹅绒毯子,非常暖和,您觉得好看么,这是我从敌军一个高级将领那里得来的。总之你想不到,当我大摇大摆进入他的军帐的时候,他还搂着两名**坐在炕上大口的吃着烤肉。他瞟了我一眼,继续吃着肉,并怒气冲冲的骂道:‘哈,你这是什么混蛋,好大的胆子,哪个王八蛋******让你进来的。’于是我割了他的头——他的头可真是沉甸——难怪吃那么多的肉——不过都长着一群笨蛋的细胞,我看到他的鹅绒毯子实在漂亮极了,而我这里又用不着,所以顺便就寄回来了,倘若是其他东西,我必定遵从您的旨意留着自己用。

母亲,我一直过的很开心,我为祖国为自由而战,我感到自豪骄傲的,并且特别的幸运,我身边的战友都有受过伤,而我却一次也没有,这是您的功劳,是您祈祷神这么做的。花花结婚了!这真是值得庆祝的,等我回来我一定送一份最好的礼物,不过她比我小好多呢,居然比我先结婚,哈哈。不过母亲您请放心,我也很快了。您有看到那些姑娘的照片了么!他们都是贤淑的,孝顺的,我实在选不出来,还恳请母亲为我选好一个。

家乡若是雪天雨天,请母亲减少外出,不晓得家里的木炭柴火还有多少,恐怕要不够了吧,我竟然把这档事忘了,真是该死;晚间请母亲早些休息,衣物被褥一定拿到店里清洗。月底我们就发军饷了,而且我们连连胜仗,所以军饷一直在增加,您想吃些什么尽管到市场上购买。对了,广场上的那个雕像会是谁呢。

最后请母亲不必担心儿子,我一切都非常好,愿母亲健康长寿。

最爱您的儿子柯林拜上。

勒伯先生私拆了别人的信件,这似乎有点缺失礼貌,不过在他准备这么做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只是有个疑问,信中说道寄了一件鹅绒毯子,理论上好像并没有它的身影,这是勒伯先生倍感迷惑的,并且又特意去往赫尔太太家寻找了一番,事实上也是没有的。

勒伯先生接着拆开第二封信,这封信瞧上去有些厚实。

我最敬爱的母亲大人,时隔月余,我对于您的来信几乎望眼欲穿,但久久盼望不来。母亲,请如实的告知我,那是出了什么事吗,这着实叫我紧张起来,我有些寝不能寐,食不能香,我还等着您给我选好一个最恰当的姑娘呢?

。。

我把钱藏在信纸中间的夹缝里,您可以用小刀将他们分开,请母亲务必吃好,穿好,睡好,还望请母亲尽快给儿子来信。

勒伯先生并没有打开信纸里的钱,重新装放了回去,然后望着信深深思考了片刻,拿出一张空白信纸,提起墨笔。

我最怜爱的孩子,这真是要命了,我可总算收到了你的信。

首先我要向您说,我这里一切都好,请你不必担心忧虑。正如你所听到的,自从新年过后,一连数十天的大雪,天寒地冻,几乎没有人能够走在外头,就连那些点在外头灯笼里的火都结了冰,所有人都趴在窗户欣赏这组奇观,那些火没有熄灭,反而是结成了冰,一排排的冰火让人赞叹不已,我多么想收藏一块这样的冰火让你瞧瞧,可是谁也不敢走出去,所以那送信的人自然也就一直没有来,叫我也苦等你的来信,十分记挂着你。

现在可好了,这害人的大雪天终于过去了,昨日下了场春雨,今天阳光明媚,我牵着我的花猫在广场上和她们一起跳舞,有人跑来跟我说来信了,真叫我兴奋极了。哦,广场上的雕像,有人说是厄瑞涅,也有人说叫妈祖,不过我瞧见那是一名善良的女子。

嗯,孩子,你寄来的鹅绒毯实在美妙,不过现在入春了,也不必怎么用它,所以我叠好放在了柜子里,将来我要送给你那个心爱的姑娘。

照片上的女孩都是非常好的,我都非常满意,其实最重要你喜欢哪一个你就挑哪一个,只要她也爱你,你不用来问我,我都喜欢,只要你喜欢。

对了,孩子,母亲先前给你说过这里来了一班子唱戏的,今晚我要和她们一起去看戏呢,这里的人们都很喜欢看他们演戏,所以他们会常年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我带你们一同去看,他们唱的非常好。

最后母亲为你的升级感到自豪和骄傲,母亲相信你是最棒的儿子,更为重要的是母亲祈求你万事平安,早日归家!谨记!

赫尔太太,您好,就这些好了吗!勒伯先生写完信不禁问道,但终究没有第二个声音或是类似“感谢您,勒伯先生”的话语响起,这不免让人伤感和失落。

勒伯先生像这样又起写了一封信。

街道是凄冷的,太阳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露出头来看看这片苍凉的大地。

勒伯先生并没有把两封信一道发送出去,而是隔了一个礼拜才将第二封信寄出去的,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来信,他同样写上这般的内容寄回。

之后他时常往返赫尔太太的家,旨在等候是否又又来新的来信以便能够及时寄回。

整年下来,勒伯先生已经收取了无数封来信,信上的内容都是温暖的、愉快的、关怀的,并且收到一部分生活用品或贵重的物品以及那信纸里包裹着的钱,他如数的将它们珍藏在一个柜子里并加以锁住,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回信,或寄些腊肉、巧克力、牛奶之类。

可是这一年来,亚梦的病已经恶化到了边缘,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勒伯先生除了往返赫尔太太的家,就一直住在这充满怪异气味的房间里,坐在她身前,他要随时为她化作翅膀守护她返回天堂。

亚梦除了只在梦中微笑,当她瞧见勒伯先生坐在她身旁,她也开始笑着,平静的、烂漫的、不加修饰的,梦是虚幻无实的,而这是真真切切的。

勒伯先生又看着那些寄来的东西,他开始自言自语:赫尔太太,非常抱歉,恐怕以后我不能再继续为您写信了,可是战争依旧没有结束,我。真的非常抱歉。

已经快入春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也不太冷,不像去年的雪冻死了庄稼、冻死了牛羊、冻死了树木、冻死了火焰、冻死了人。

勒伯先生捧着那些寄来的东西,小心的安放在了赫尔太太的墓地:赫尔太太,祝福您!您的儿子说他已经做了将军,即将回来看望您,祝福您!

亚梦含着笑,但她的气息愈来愈弱了。

有一丝光照射进来,多么静逸,多么轻柔,多么祥和。

我敬慕的女士,你快看,雪停了,让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勒伯先生拉开窗帘,倏忽间一大片阳光如同久违的恋人迫不及待的亲吻过来,将整个世界团团呵护住。

远方有欢庆声,战争似乎结束了,战争真的结束了。

街上剩下来的不多的人们正在广场上跳舞,树梢绿了芽,鸟儿出了巢,春风拂意人欢沁。

亚梦女士突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眸,走到梳妆台整理好衣衫发饰,那睡衣如同轻纱飘逸在她身上,她是那样的美丽脱俗,她挽着勒伯先生站在窗前,看着那空气里透露着金光闪闪,嗅着那雪花绽开缕缕芬芳。

啊,这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大家都在舒缓着,从容的娱乐着,可是你看那里有个人怎么那么急切,那么慌乱。亚梦惊讶的说。

“尊敬的女士,您好,请问您知道赫尔太太现在在哪里吗?我去过她住的房子,但好像并没有人在。”那个人在街上问,那是一个年轻人,有些瘦弱。

勒伯先生知道那一定是一名邮递员,又送来一封信,但后来觉得不像。

“你好,年轻人,你是在找赫尔太太吗?”勒伯先生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是的,这位先生,请问您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非常感谢。”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诚恳的说,但他好像少了一条手臂。

“请跟我来,孩子。”勒伯先生将年轻人领到赫尔太太的墓前。

“孩子,非常抱歉,你的母亲在去年新年之前就去世了,非常抱歉,另外你寄来的东西和钱物我都一一埋在墓旁。”勒伯难过的说,并向赫尔太太深深鞠了一躬。

“哦!不是的,先生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赫尔太太的儿子,我是她儿子的战友,先生您说她是在去年之前去世的!这是指她去世已经一年了是吗!这不可能啊,一直到今年结束,她都有给她的儿子写信,这怎么可能呢?”年轻人非常疑惑的问。

“这。我表示非常抱歉,因为赫尔太太并不识字,在此之前,她每次收到信都会来我这让我念给她听,然后帮她回信。然而有一天我发现她许久都没有来了,我就冒昧去了她家,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赫尔太太死的非常凄惨,咳咳。”勒伯右手撑着额头,遮住眼睛,显得十分难受,“我瞧见信匣子里有叁封信,我再次冒昧的读了信,我实在不想让她的儿子伤心,一个在战场上为自由而奋战的军人伤心,所以我又冒昧的回了信。”勒伯先生愧疚的说。

“难怪那一次回信这么晚,我真的以为是大雪的缘故了。先生您是说后面的一年里都是您在代替赫尔太太写信是吗。”年轻人恍然大悟。

“我表示十分的歉意。”勒伯先生依然道歉。

“不,先生,应该感谢您,请允许我对您的行为表示深深敬意。”年轻人向勒伯深深的鞠躬着,“对了,这是赫尔太太儿子柯林的遗物,请将他们安置在一起吧,他在参军不到半年就光荣牺牲了,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士,可是很遗憾我们没能找到他的尸体,对不起。”

“什么?你是说。那。那些信。”勒伯先生异常诧异却又豁然开朗,“赫尔太太,您的儿子终于回来看您了,由衷的祝福您。”

而我敬仰的亚梦女士,我想您终于不用再受这苦难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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