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意外总是先到,而未来却未曾紧随其后。——慕雪
汪杨志醒来了,并非于死的夜,他面庞上是残片的透窗洒进的光,他,未死在澜沧么,他如是问着自己;
依稀记得自己的胸口被一道光贯穿,而之后,便没了意识,他撑起身子,不知睡了几日,但并不疲乏,身上无疤,也并没什么痛楚之感,转头,是个女孩,沈漫雨,平日那打扮虽不算高却是干净的女孩,如今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沈漫雨趴着,在床边,是睡着了,看样子睡得很深,他不敢吵醒她,轻轻着衣,下床咳了两声,看着窗外,残阳色;
汪家府,正堂之中,黄说遥面带笑色,身上是江湖游医的扮相,这形貌看上来有趣,双手合于身前,看着眼前的汪家人;
汪杨志的母亲,面堆笑容坐于木椅上,汪管家站在黄说遥前笑着,“黄医师真是年少有成,我家少爷得回天生。”
“管家说笑了,得您信任,在下才有此机会。”黄说遥面堆满笑容,“那,在下的酬劳,这个,这个,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自然自然。”管家回身看了看汪母,汪母点点头,管家便回身去了院落中;
汪母名无人知,只是随夫姓的汪,看着面容,并非严肃的人,如今一面笑意,多些慈爱,问着“黄医师,不知你师从何门?”
“啊,在下不才,师从雁归堂卢医仙之后,在下不才,未能承袭师傅之精妙医学,权靠汪公子洪福齐天,在下才得来手到回春。”
“黄医师年少有为,亦是如此谦逊不已,实乃难得。”这话说完,黄说遥再谦逊一番,便冷了场,而后片刻,管家手下人拿来了个楠木盒子交到了黄说遥手中,他带着谄媚笑意在仆役身后走着,离开了汪府;
一出汪府,黄说遥便快步走开了,刚那谄媚笑意却是变作了个鬼脸,吐着舌头,晃晃眼神,他走到了间小茶棚里,面前坐着个女孩,自然是田逸群,“呦,办事情挺麻利的。”她看着黄说遥放下的楠木盒拿到手中摆弄;
“小二,来一屉包子,不,不要包子,要糖饼。”黄说遥面前上了一碗粥两个糖饼,两手拿拿筷子磨一磨敲敲,喝一口粥,吃食起;
“用七宝珠子换了个这个,我能看看是什么宝贝吗?”这木盒是长条形,长约两个手掌,宽约一个手掌,木匣偏熟褐色,有些嘈杂的纹路,并没什么奇特之处,“看吧。”木盒上有个突出的圆木,细小,轻按下去,木盒上竟是从其中间裂开,木盒起,成两份,每部分四面开合,各成四部分,其下开,木盒竟是露出了阵微光,片刻,木盒而开,其里,是个细长无柄的瓶状物;
“呜呜呜,拆开,才能看清楚。”黄说遥吃好了,将裂开的木盒摆在自己面前,抹抹嘴角,双手各按住四个分出的部分;
见他嘴角一翘,这八块裂出的木便脱离了这瓶状物,白瓷冷蓝色纹路,上是细脖,下为圆肚,无底座,仅是弧形底面,却能立着;
冷蓝色纹路纹起来的是个辨认不出的样貌“这是什么图腾么?”田逸群把弄着这像花瓶似酒壶的东西,发觉,这东西没有盖,是个一体的,也没有壶口之类的,“蓝莲氏族的图腾,无瓣蓝莲。”“没有花瓣的,莲花?”
蓝莲氏族在过去是个名族,倒不是姓蓝莲;曾经的蓝莲氏族约几百万人,对数十亿人之中原,此数甚微,不足挂齿,而,令人惊讶处,便是如此一氏族,依傍各国,无祖国之地,所创之辉煌无以相比拟的后者,不论占星问天、经史子集、兵谋权伐,抑或是经商富贾、术数科学,皆无出其右,而其氏族所经之战乱,亦是无人可出其右,颠沛流离无人可出其右;至于这些所遭遇的是天灾,抑或是人祸,便无从得知了;
“当然,我记得你说,你相信灵魂是存在的吧。”黄说遥拿过这容器看看桌案,似乎是刻意找了个地方放下的;“那今日,我们一起见证,那些虚幻之物,是否存在。”
“就在。”田逸群开口,未说完,再看看周遭,“这里。”
常有言,心即世界,世人信者少许,信者称之曰:镜海、本境抑或虚念,不论所言何物,田抬眼望去,周遭皆雪白之色,定神看看,方得辨认,周遭万物,皆是飘落之雪,雪如遮幕,所见皆净白,再看眼前,所处是亭,亭墨色,若泼墨所铸,不精巧,却是惊人,再望身后,临悬崖,惊涛拍岸,深崖之下,天边温和夕日之色映于海面之上,一派天之阔,人之虚小;
“梦与真之交界,恭迎。”
黄说遥的手按在那容器上片刻,松开了手;
“这里,便是镜海么?”
“也叫虚念。”
“那那****所见的星辰宇宙呢?”
“那也叫虚念。”黄说遥凭空把出一盏茶“当然,境界不同,第一次所见只是第一重境界,而这容器,是神物,我可依凭这物件滴入第二个境界。”他站起身,展开手臂“就是这里,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雪和墨亭,好单一,好,美丽。”
“所见所闻,即为心境,想不出田你竟然是如此无暇之人。”
“你看见的和我不同么?”
“在下凡夫俗子,所见的,只是个本应喧闹繁华之城,却只能见到你这样一个活物,哦不,两个。”
说着,一只鸽儿落到了田逸群的肩上,田逸群也见到了这鸽儿;
“它,怎么也在这。”
“万物平等,太上所言,所以,你可见,我可见,为何,它不可见?”说着,那鸽儿飞着,落到了黄说遥的手心;
再醒来,再醒来,田仍在茶棚中,却不见了黄说遥的踪影,而那鸽儿,照常落在肩上;面前的容器,仍在;
容器边用茶水写了几个字:长安见。
坠入云山第二重天;
浮岩之间,穿梭约百米,同第一重天的异处便显现出来了,不时可见通体呈暗蓝色而透明之人忽而飘于身前身后,或执利刃,或御气,或拳脚相向;此类,为剑追雪称为:魔;魔多为人态、兽态;“此为心魔,当然并非全是你的,还有我的,这城里所住的所有之人之心魔,小心,被弄到的伤,是好不了的。”
随之笑声,剑追雪便坠身而下了,周遭如此魔甚多,比较第一重天,他所坠之时,所耗却是远高于第一重天之时间,约为一个时辰后,他才向下坠了百余米,百余米后,停歇岩壁之上;
“浮岩也是心魔之一,但想来,没它,在这云海坠下,生存之渺茫,呵。”剑追雪不知何时,却是到了浮岩上,于步贤身旁;
“有些使人坠入深渊无以回天,有些让你有的停歇。”剑追雪笑着,坐于浮岩之上,双腿盘坐,气息流动,“歇息片刻。”
步贤盘起坐,却是未曾流动身上的气息,“等等,我教你些新玩意。”
剑追雪却是站起身,双膝微屈,双手合圆于丹田之处,气息流动如火燃于身上,调动气息,虚而清之色,缭绕身上,“气息之屏,来,而后的坠落,需要这身法”,坠身而下,“少年郎,走罢!”
再回过神,步贤却是醒了,身旁是步茶,或是叫做南宫千莲;
“贤哥哥,你总是醒了么!”步茶的双眼是发红的,看得出是哭过了;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几天前那个同贤哥哥喝茶的人送贤哥哥回来的。”
“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了。”
竹舍不远,石桌石凳,剑追雪坐在石桌上,他面前,坐着个少年,戴着头巾,耳边挂个草标;
“资质平庸,你要我怎么带他?”说话的是剑追雪;
头巾少年笑笑“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