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与你表哥同岁,于情于理,你也得唤我一声哥,怎么还是直呼我大名?”朱启的声音低沉依旧,细听,声音里更是夹杂着少许不耐。
“有什么关系嘛,小时候不也是这么叫的吗?”千潇潇嘟着嘴,怨气冲天的一张脸因为朱启的责难更显难看。
“潇潇,你先出去,我们要起床了。”见千潇潇没有要回避的认识,朱启只得出口赶人。
“有什么关系,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看过,何况你还穿着衣服呢。”完全不以为然的语调。故意说出这番话,她要让霍紫兰听听她与朱启的关系匪浅。
朱启竖起浓眉,冷冷地说,“千潇潇,我再说一遍,出去。我要起床整装洗漱,而你,理应回避,这点礼数你爹没教过你吗?”没了刚刚的客套,声音中多是斥责。
自帐内传出的声音冷冽地寒到骨子里,饶是千潇潇这样的娇纵千金也被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为什么她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你们曾经裸身以对吗?”霍紫兰在“客人”走后,不做他想地问出心中疑问。
朱启闷笑一声,“本王可以将你的反应解释成吃醋吗?”何止是吃醋,单看霍紫兰的表情,恐怕她都要掉进醋缸里了。
“吃醋?”
“对,你的表情是这样告诉我的。”
霍紫兰为自己太过无心地露出心中所想而懊恼不已。她还不想叫他了解她对他的在乎。
没再追问,霍紫兰绕过他步下了床。轻缓地拿过叠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至于刚刚的问题,她权当没问过。
朱启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论倔强,除了霍紫兰,恐无二人。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一次我与骏飞去树林里的小河里洗澡,千潇潇偷偷地跟了去,所以,可想而知,她看到的必定是光溜溜的我们。没想到事隔多年,她还能把这件事翻出来,真幼稚。”知道霍紫兰即使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意得紧,朱启故意解释给她听。
霍紫兰没有停下穿衣的动作,却一字不漏地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原本紧绷的俏脸稍稍地松缓了些。
朱启走出房间就看到气腾腾地站在门口的千潇潇,心下有些恼怒,表面则是一如往常的若无其事。
“潇潇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褪去刚刚的冷冽,声音又恢复往常的淡雅。
“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没起床?”质问的语气好似他们之间当真关系匪浅似的,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潇潇,我还有事,不能陪你聊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朱启说罢,抬腿欲走,却被人硬生生地抓住衣袖,走不得。
“你要往哪走?我一大早就来找你,话都没说几句你就要走,什么意思啊?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刁蛮的大小姐口吻叫人顿时心生厌烦。
朱启浓眉上扬,谁都看得出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只可惜眼前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大小姐没看到,仍兀自诉说着委屈。
“朱启,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你一走就是十几年,杳无音讯。现在终于回来了,竟然这般冷酷待我,那儿时的回忆算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相依相守了两年之久,寸步不离。你更是开口允诺会娶我,为何现在不见你有丝毫要兑现诺言的意思?”
咄咄逼问将朱启最后的忍耐燃尽,他脸色冷沉地转过头看着她,眸中寒光横行,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千潇潇,不妨对你说句实话吧。从始至终,我都未想过要娶你。年少时的戏言也是为了阻止你的缠扰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说了违心之言。现在别说我已有了妻室,即便我仍是单身,也不会娶你,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冰冷的语调丝毫未因为她是女人而稍现温情,于人于事,举凡他不屑的,都不会为善处之。
千潇潇听完他一言,完全呆愣住了,自己欢欣雀跃地来到这卧龙堡,盼能与郎相会。她早已将他视为良人之选,为了他,她喝退多少求亲之人,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他。现在他却三言两语就想撇清关系,是要怎样?把她千潇潇当猴耍吗?他做梦……只要是她认定的人或事,就一定要得到亦或做到,他朱启亦然。
正想对朱启道明决心,这才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哼……你以为你逃得了本小姐的手掌心吗?朱启,你未免太天真了。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瞧吧。
朱启与龙骏飞同坐在凉亭里,边喝茶边聊聊这些年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一些趣事逸闻。
远远地,李智疾步朝这边走来。到达凉亭便立刻开口说道,“爷,齐王来信了。”
朱启微抬眼看他,“信上写什么?”
“齐王说最近京城里动态有些奇怪,先是皇后与蔺妃怒言相对,再是太子与陈丞相相交甚密。除此以外,齐王还提到,我们上次遇劫确是太子派来的人所为。爷应该还记得属下之前曾跟您说过八皇子来南方招兵买马之说吧?那天的那些人就是所谓的一些‘武林高手’。”李智如实转述。
“你们来时曾遭过劫?为何没跟我提?”龙骏飞俊眉轻拧,不满这么重要的事朱启竟瞒着他。
朱启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不过是些小角色,不足挂齿。”
“这么说来,太子还没放弃与你为敌,一心想找你麻烦喽?”作为十几年的至交,他时刻关心启在京城里的一切动向,自然也清楚了解太子与他之间的不和之说。
朱启冷笑,“等到他登基之时,我绝对会是他第一个欲除之人。”
“那你要怎么办?没什么对策吗?”龙骏飞不无担心地问道。
“对策?如果对策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朱清又何苦对我如此相逼?”眸儿里染上愠怒,又瞬间褪去,朱启着实对这种你追我赶的生活厌倦不已。
龙骏飞满脸忧心,想到皇城之中有着这样的危险人物,时时刻刻想致朱启于死地,他就放不下心。反观朱启,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仍然悠然自得地哂茶,赏景,并未流露过多情绪在脸上。
轻轻啜饮一口茶,入口的清香叫他不由地轻叹出声,“好茶,好茶啊,果然要喝好茶到你这准没错。”虽然京城中也有很多名茶,却因为加工又运输的关系,隔了许久运达京城的茶,总感觉喝起来少了那么的自然的醇香。
站在一旁的李智见朱启只顾品茶,对自己刚刚报告的事丝毫不以为意,有些着急地劝声道:“爷,对于属下刚刚说的事您怎么想?”
“没怎么想,那是京城的事不是吗?”朱启淡淡地道。
“可是爷,太子与陈瑾过从甚密,可见他是要拉拢陈瑾入伙,这样对我们不就很不利吗?那陈瑾好歹也是您的丈人啊。而且宫中传出的皇后与蔺妃不合一事也有诸多隐忧,那蔺妃仗着皇上的崇信,在宫中横行霸道,甚至连一直以贤能淑德闻名的皇后都看不过去,可见她有多过分了。皇后待您一向很好,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蔺妃欺负了去而无动于衷吗?”
“李智,你跟在本王身边已经不止一两年了,本王息事宁人的做事风格你应该是耳熟能详了才对。现在你我既已在这有山有水,风景秀丽的扬州,皇城中的事就不要去烦忧了吧?”
“可是,爷……”李智欲言又止,因为主子投射过来的一个眼神,冷得他直打颤,还是别再说了。
李智退出去以后,龙骏飞不解地问朱启,“刚刚李智说的话你真地全不在乎吗?”
冷笑,朱启将眸对准远处的山峦,被雾气弥漫的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模糊不清。有些人有些事是他该在乎的,却偏偏因为固执而停滞不前,罔顾他人对他的好。就像皇后,待他如母,他却一向冷然待之。不是他不想,而是过于紧密的心,容不下太多的关爱……
霍紫兰吃过早饭,便与春儿、夏儿两个丫头一起漫步在花瓣纷飞的美景中。想必也只有龙骏飞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能将这卧龙堡点缀地如此繁华。
眼前是百花丛生,比起扬州城里的花儿,丝毫不见逊色。再看看左前方的一条小河,根本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俨然就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小河。横跨于河上的小拱桥也颇有特色。
缓步步上拱桥,向下看,清澈见底的河水清楚地倒映出她的映像。再看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让人心情大好,直想化身为鱼儿,一享水中的神秘世界。不过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自上次为救春儿下了水之后,朱启就勒令她以后除了洗澡的时间不得入水。
主仆三人在桥上观赏了良久,直到正午的日头蛮横地挥洒热气在她们身上,才不得不作罢,准备下桥回房间。
这时,桥的另一头走过来几个人,远远地就听见一个超高分贝的声音,疑似在训诫着身边的人。待她们走近,春儿定睛一看,不得了了,是千潇潇。这几天有关她的事迹,她可是听了不少,如此刁蛮之人还是少惹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