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放心吧,属下心里有数。如果没别的事,属下先告退了。”
朱启微微颔首,李智退出了书房。
李智走了以后,朱启起身来到窗前。打开半阖的窗,沁冷的风无情地打在脸上,他却不以为意。此时也唯有这冷风能稍缓他心中的怅然。
自古宫闱之中多纷乱,兄弟阋墙之事比比皆是。他本对此不以为然,偏偏有人对他心存顾忌,屡屡冒犯。
无奈地轻叹出声,亲情之于他们这些皇室中人来说淡薄地不堪一击。
如若他仍一再紧逼,他也只能效仿李世民来个大义灭亲了。到那时,对于大明来说想必又会是一场浩劫。
霍紫兰坐在凳子上,两手胡乱地撕扯着头发。不能怨她对头发太粗鲁,实在是古代妇人被要求束成的发髻太累人了,她已经与这头发交战很久了,结果还是她败下阵来。
长及腰的一头乌黑青丝是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这头发承受这种非难。
无奈地看了眼铜镜中依然披头散发地女人,霍紫兰烦躁地喊了声,“春儿,进来。”
春儿听到召唤立刻走了进来。
“王妃有何吩咐?”
霍紫兰无奈地指了指头发,有气无力地说,“帮我搞定它。”
春儿闻言抿嘴一笑,她还以为王妃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是睡着了呢,原来是在弄头发。
不敢笑地太张扬,春儿抿着嘴偷偷地笑。
霍紫兰莫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想笑就笑吧,看你憋地很难受的样子。”
话落,春儿噗哧笑了出来,边笑边说,“王妃,这种事您根本就不用亲力亲为,只要吩咐一声,奴婢自会代劳了,何必这么辛苦?”她想说的是自讨苦吃,不过看王妃脸色不郁的样子,还是别说了,以免挨骂。
霍紫兰又指了指头发,“快帮我梳上,梳完还有事要做。”都日上三竿了,她这个新上任的王妃还未出房门,叫下人们怎么想?
春儿依言拿起了梳子,细心地将霍紫兰的一头乌丝理顺,黑亮的发如丝般柔滑,春儿不禁感叹道,“王妃,您这头发也太漂亮了。”
霍紫兰一听浅笑了声以做回应。与现代追求潮流的年轻人不同,她不太喜欢烫染头发,最后将头发糟蹋地像稻草一样。这与她的处事原则相仿,凡事讲求顺其自然。不想因外力而破坏了事物本来的面貌。
春儿利落地为霍紫兰梳了个漂亮的髻,拿起一个金步瑶就要给她戴上却被霍紫兰阻止,“不要它。”
春儿不解,“王妃,这个金步瑶这么漂亮,戴上了才能凸显您的尊贵啊。为何不戴?”
霍紫兰一脸淡然地起身,“尊贵与否,之于我来说毫无意义。走吧,出去走走。”说罢轻移莲步,欲向外走去。
想开门,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门就被突然打开的门和门外惊慌的人吓了一跳。
霍紫兰抚着心悸的胸口,不解地看着门外的夏儿,“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
夏儿不回答,只是一径的摇头。
春儿走上前来,抓起夏儿的手轻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儿胡乱地摇着头,眼角因为惊慌而不停涌出泪水。她拉着春儿的手,指着门外的方向。
春儿了然,转头对霍紫兰说,“王妃稍等片刻,奴婢随夏儿去看看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夏儿拉出了门外。
霍紫兰独自在院子里走着,因为两腿间没有完全消去的痛苦,也只能小步小步的走。明明朱启还是神采奕奕,为什么痛苦的就只有她?真不公平……
缓缓地踱到真露亭坐了下来,扫视一眼四周,空旷的院落总给人冷清的感觉。不像那日无意中走进的北苑,梅花飘香,分外引人入胜。
正算计着要怎么改良这个院落,忽闻由远及近的喧闹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她那两个丫鬟。
春儿在东苑遍寻不到霍紫兰才想出东苑瞧瞧,正巧瞥见坐在真露亭里的霍紫兰,忙拉着夏儿的手,一起跑进了真露亭。
“王妃,您在这啊,奴婢找您好久了。”春儿边喘边说。
霍紫兰看了她们一眼,见两个丫鬟脸上同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语带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惊慌?”
一听她这么一问,春儿竟当场哭了出来。成串的泪珠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应接不暇地自眼眶而出。
霍紫兰有片刻的怔愣,刚刚是夏儿,现在又是春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叫她们如此惊慌。心下有些着急,便开口催促哭的不亦乐乎的春儿,“春儿,不要哭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春儿闻言,胡乱地擦去腮边的泪,语带哽咽地说,“禀告王妃,是这样的。昨日您与王爷大婚,按礼节,应该在您卧房的桌子上摆放象征喜气的食物,供您和王爷享用。这本是传统,没想到王爷和您都没有吃桌上的东西。”
听到这里,霍紫兰一头雾水地问了一句,“是因为我们没吃那些东西,你们才哭的吗?”
春儿摇头,“不是,是那些剩下的残羹,我和夏儿想扔了可惜,就送去西苑,给那里养的小猫小狗吃,谁成想……”春儿说到伤心处红了眼睛,好似又要哭。
霍紫兰见此忙道,“春儿,可别再哭了,快告诉我那些猫狗怎么了?”
“它们吃了以后都死了。”
“死了?”霍紫兰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为听到的事实震惊不已。也就是说那些本来应该是她与朱启吃的东西,进了小猫小狗的胃就致使它们死亡。那倘若……
霍紫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很显然,那些食物本是要给她和朱启吃的,也就是说有人存心加害她或是朱启。
可能吗?她才来古代就已经树敌了吗?还是那只黑手是欲伸向朱启的?
春儿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不是王爷与王妃命大,此时早已去见了阎王。想到这里,春儿细嫩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王妃,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该告诉王爷啊?”
霍紫兰摇摇头,“先不要告诉他,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昨天的食物出了问题,如果是那些猫儿狗儿吃了别的东西呢?你们有想过这个可能吗?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先不要告诉王爷。”
“王妃,这样好吗?倘若真有人欲加害你或王爷,她还会出手的不是吗?不告诉王爷不妥吧?”
霍紫兰轻蹙柳眉,果然皇室生活就像书中描述地那样乱套。她也不过才把脚踏进来就发生这种危及性命的事,以后不知还有什么样的考验在等着她。
看春儿一脸焦急的表情,霍紫兰给了她一抹轻笑,叫她不要那么紧张。
“没事的,先不要告诉王爷,你们去西苑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给了猫儿狗儿其他的东西吃。问问其他人,除了吃了你们给的东西,狗儿猫儿还吃了什么?”
春儿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夜晚,忙完正事,朱启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仰躺在榻上大睡特睡的佳人。
她好像对他们的夫妻生活没有足够的认知,作为妻子竟然不等丈夫回房就自行先睡,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呢。
可是,不知怎的,只要这么看着她的睡颜,他就觉得很满足。
借着微弱的月光,眼力极佳的朱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榻上的人儿,幽深的黑眸渐渐浮上一丝温情。
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一直是孤身一人。从未有一人能让他破例纳入自己的世界,就像现在这样,让她进驻到他的世界。
昨晚与她同榻,他竟感觉空前的畅快。
今天一天,她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影响他的情绪,心下有些堂皇,对于这个第一次,他有些排斥,亦带有少许期待。
相信未来有她相伴该是件不错的事才对。
睡梦中的佳人轻轻地转身,微露雪肤的襟口似在考验男人的自制力。
朱启明显地感到身体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没想到霍紫兰竟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摇头苦笑,为自己好似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容易冲动的身体感到莞尔。
轻手轻脚地脱去外衣,朱启躺到了榻上。伸出一臂,轻轻将霍紫兰环搂在侧,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唇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他喜欢她的自然清香。
睡意袭来,朱启在这屡清香中跌入了梦想。
隔日清晨,穿窗而入的晨光顽皮地映照在室内每一个角落,连床上贪睡的人儿也不放过,执意要将她唤醒。
许是不堪其扰,榻上的睡美人终于缓缓地动了下眼皮,睁开了朦胧的眼。
下意识地,伸臂欲做伸展运动却不意打到了人。
霍紫兰猛一转头,看见了正似笑非笑睨着她的朱启。
俏脸嫣红,不知他看她多久了?
一时间,霍紫兰突然尴尬地不知该采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毕竟他们成亲是真,却是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上草率结成的夫妻,这种状况下,她应该把他列为丈夫、朋友,还是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