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快速扫了一眼褶子上的内容便扔给了李智,“派人送去皇宫,那边看过了说可行再告诉我。”
“是。”
李智本要出去,走到门口旋即停了下来,转头看埋首于奏折的朱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爷,属下能否知道您的侧妃人选是谁?”
他可是好奇死了,今晚选妃宴上,明明看见爷对那些搔首弄姿的千金小姐全无兴趣可言,怎么现在又跑出个侧妃人选?
朱启头未抬,淡淡地说了一个名字。
“什么?霍紫兰?爷您搞错了吧?”这个名字对于李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李智似失去理智地鬼叫着。
“本王说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我的话,去办你的事吧。”冷声说完这句便不再理睬犹在震惊中的李智。
闻言,李智顿时蔫了下来。爷没有要说的意思,再说只会惹他生气。可是为什么是霍紫兰,他好奇死了。
靖王朱启一声令下,靖王府上下立刻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
不同于上次迎娶正妃时的低调,活像要做给陈婉君看似的,这次的婚礼光是准备工作就让全府上下忙地热火朝天。
这么热闹地准备的过程中,关于霍紫兰如何钓上金龟婿的流言蜚语也传的满天飞。
有人说,是她用狐媚之姿勾引了靖王,也有人说,是靖王用权势强了她。众说纷纭,版本也出了很多种。
可是,身为话题主角的霍紫兰对此全然不在乎。一个将要成为新娘的人脸上却丝毫看不见喜气。
她竟被软禁了?那个可恶的男人说怕他的新娘跑掉,不顾她反对执意将她软禁在馨月斋,气死她了。
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胡作非为吗?没有感情的婚姻迟早会走向枯井的,而那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没有感情吗?
如果真没有感情,在他靠近她时,为何心脏就会不规则跳动连带着气血上涌?如果没有感情,为什么忘不掉那个吻?忘不掉他唇上的触感?
嘴角微扬,霍紫兰不禁苦笑自己的坎坷命运。
逃离了义父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套牢。唯一不同地是,这一次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
多女侍一夫吗?
自椅子上起身,轻步踱到窗边,打开半阖的窗,抬首仰望明月。
不知心底的怅然由何而来,这一刻,她不愿细想,哪怕等待自己的是坎坷荆棘的路,她也没的选择不是吗?
伸出柔荑,感受着指尖风的细腻,被清风吹走了少许怅然,心中的烦闷也随之沉静了许多。
又是个忙碌日,李智早早起来便开始奔波于各个院落,打理婚礼相关的事宜。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一定要将一切打理地妥妥当当,不然他的皮就得绷紧一点了。
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李智,“李爷,您去看看东苑的灯笼挂的如何?还有咱们准备的喜烛和喜贴都等着李爷看过定夺呢。”
李智抬眼无奈地望着面前老者,“管家,像那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了,干嘛都来问我,我现在很忙的好吗?”
天啊,他要疯了。为什么偏偏是他?叫他这么一个单身汉给爷筹备婚事,这不明摆着刺激他一样吗?
老哥可就好了,正巧前几日被爷派去边疆支援齐王爷打仗,逃过这一劫。不像他这么命苦,哎……
“可是,李爷……”
“管家老伯,你最好别给我倚老卖老。那些小事你明明就可以定夺的,干嘛一定要来烦我?去去去,我这边忙着呢。你也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要忙的事老多了,如果什么事落下了,明天就等着挨爷板子吧。”
说罢就看见老管家一溜烟地顺着来时的路跑掉了。
呵呵,不吓吓他是不行的,那么大岁数竟给他耍心眼,什么事都要他定夺,如果爷有什么不满,当然他首当其冲地成为“罪犯”,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哼,想的美,他会顺他们的心才怪。
就在王府上下都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北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寂然。
喏大的寝房里,此时有一个眼冒寒光的女子正在大耍脾气。
手臂一甩,扫落一桌的茶具,应声而碎。女人犹不满足地继续向梳妆台进攻。举凡梳妆台摆着的东西又如数被她扫落在地。
“为什么?朱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娶那个跟我有过节的贱婢分明是做给我看的。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他要这般对我?”女人疯了般地嘶喊道。
因猛烈摇头而乱掉的发,哪里还看得出高贵的身份。这一刻,她只想发泄,发泄心中熊熊的怒火和急涌而上的屈辱。
站在旁边的老妇不忍从小看到大的小姐这么折腾自己,遂凑上前来劝慰。
“小姐,她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个侧妃,到什么时候也是您才是正室,她得听您的,给您福身作揖,您又何苦这么想不开呢?况且来日方长,咱还怕逮不住机会制她吗?”
老妇一言深得陈婉君的心,原本在脸上肆虐的狂怒瞬间转换成阴狠,那个贱婢既敢嫁进靖王府,就等着被她陈婉君折磨吧。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老妇见陈婉君表情见好,又道,“我们也可以略施手段,叫这个亲都结不成。让他们看看,靖王爷还是小姐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陈婉君顿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做?”
老妇阴恻一笑,“叫新娘子在新婚夜毒发身亡怎么样?她这一死解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同时经外面的人一加渲染,靖王爷的新婚妇死于新婚夜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到时候,哪家姑娘还敢再嫁进来?”
“奶娘真是聪明啊,可问题是如何毒死她呢?东苑的守卫向来严谨,我们如何混的进去?”
“小姐又犯糊涂了,怎么能是我们进去?那不就穿帮了。要找也得找一个与霍紫兰那贱婢十分亲近的人下手,才不会被怀疑嘛。倘若运气不好东窗事发,有替死鬼在,我们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那要找谁呢?”
“这一点小姐请放心,老奴自当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两女相视一笑,阴谋俨然形成,至于她们口中将不久于人世的新嫁娘能否逃过一劫,端看她造化如何了。
靖王朱启将要大婚迎娶侧妃的消息传遍北京城,此举无疑是打碎了想跃入皇门的众女之梦想。
到了大婚这一日,靖王府张灯结彩,全府上下从早上就开始忙碌。
就连被软禁的霍紫兰也是一大早就被挖起来,梳妆打扮。
身着鸾凤和鸣大红喜福,头盘嫁妇发髻,用丫鬟的话说以后成为人妇,盘髻是每天都得做的事。
想到这样的折磨每天早上都得来上一遭,霍紫兰不禁心头犯闷。
但是,眼下也不是她烦恼这些的时候,眼看吉时已到,喜娘急得在旁边谆谆告诫她成亲的相关事项,就怕她一时疏忽,落人话柄,陷靖王于窘境。
就在霍紫兰听得要睡着的时候,外面有人喊,时辰到了,要新娘出去。
霍紫兰咻地起身,耳朵终于解放了。可是才走一步,便险些被嫁衣绊倒,还好喜娘及时扶住了她。
“王妃,从今日起,您可就是这靖王府的侧王妃了,行为举止都得慎重才行啊。像刚刚那样莽撞毛躁可不行。”
喜娘的话言犹在耳,霍紫兰却为另一件事烦闷不已。
原来是头上被盖上了红盖头,一时间,眼前除了这片红再无其他。
唉……古女命苦啊,连嫁个人都得被这么折腾。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不也是古女吗?
一个莫名其妙被神奇力量送到古代的女人,然后再莫名其妙地成为某人的丫鬟甚至在他一声令下嫁他做妇,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却又真实地可怕。
无暇细想,因为喜娘已经搀扶着她步出房间。
四天了,她被困在房里四天了,终于重见光明却又被这该死的红盖头遮去视线,变成了睁眼瞎。
或许,她也该为此感到庆幸。耳边躁动的人潮和响彻云霄的震天锣鼓声直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可以想见,若未被盖头蒙住,此时眼前会是怎样壮观的一番光景。
人们的祝福声,喧闹的锣鼓声,震耳的鞭炮声都在提醒她,这条不归路她已经踏上了,再无反悔的机会。
后悔吗?她不知道也不愿细想。作为一个讲求洒脱的新时代女性,她并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揣度上。事实既已摆在眼前,接受便是她唯一的选择。
一步步跟随喜娘的指引来到厅堂,这里应该就是举行婚礼的地方了吧?
外面依旧锣鼓喧天,与之相比,厅内则静寂许多。
即使被盖头遮住,她仍能感受到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备受瞩目的感觉对于她这种生性冷然的人来说并不很好。
又走了几步,喜娘将她的手交付一个人手中,道了声喜便退了下去。
她知道,握住她手的人是朱启——她的夫君。